宁心里清楚,这是阿影射进来的。 顾青白被石子打得有些发晕,于是停下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随后又骂骂咧咧地推门寻找幕后黑手去了:“格老子的,哪个孙子敢在我的地盘上飞石头!” 见他走远后,月宁也一瘸一拐地逃出卧房,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自己的房间,并将门闩牢牢插紧。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入了怀中:“姑娘,别怕。” 月宁将头埋在阿影的肩头,发出沉闷的呜咽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哭累了,才红着眼睛抬起头来。 在这过程中,阿影也一直杵着没动,直到月宁的哭声渐低时,才抬手帮她顺了一下耳边乱糟糟的碎发,心疼地说:“姑娘,我帮你上药。” 药酒接触到淤青的那一刻,月宁被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也慢慢冷静下来,低声咒骂了句:“真是个渣滓!我以前是瞎了眼,怎么能将他当个宝一样!” “姑娘那时正是兴头上,难免会有些盲目。”阿影边上药,边呼呼吹着气,希望以此来减轻姑娘的痛苦。 “你说得对,我现在真是心疼当初为他花的银子,还不如把那些礼物都送给你呢!” 月宁抽泣着,一番胡言乱语搞得阿影无所适从:“那,阿影就当姑娘是在夸我了。” “不过……你现如今是什么打算?如有必要,只等姑娘一声令下,我就立刻取了顾青白的脑袋。”阿影这话说得认真。 月宁心里也清楚,他既然能说出口就证明真的有把握能做到。只是……阿影做事向来是不会将自己的性命计较进去的,若真是由着他去拼,定是会闹得玉石俱焚。 更何况,手刃顾青白固然解气,可爹爹他…… 爹爹的生死尚不明晰。纵然月宁再不愿相信,事到如今也是不得不去面对此事了。 “不。”她坚持继续之前的计划,“现如今我们还多了一桩麻烦事……我的身契落在了他的手上。” “这会对姑娘有什么影响吗?”阿影并不太了解户籍制度方面的事情。 “影响很大。现在名义上,我是他的奴仆,所以即便我日后真的找到了他的有力罪证,他也能仅凭一条以奴告主来逼我去滚钉床。” “那就我替姑娘去告!” 月宁摇摇头,再次拦下阿影莽撞的发言:“这件事我自有打算。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要确认爹爹的生死。如若爹爹真的去了……那我也必须要亲眼见到尸首才是。” “是,阿影全凭姑娘吩咐。” 月宁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猛地一抬手,牵扯得伤口生疼:“嘶——我在想,若是犯人死在狱中,是不是会被拖去乱葬岗啊?” 阿影点点头:“没错,京郊有一处专门处理罪犯遗体的野坟场,我在那里住过。”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现在就去!就是碰碰运气也好。” 看着月宁如此急迫,阿影也有些不忍。他一方面想替姑娘出力,可另一方面他又深知乱葬岗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不愿姑娘去沾染那种晦气。 最终他还是拗不过姑娘的执着,答应带她前去:“那……我便背着姑娘去。你可千万要抱紧我。” “好!” 阿影的轻功极好,即使是在这满院守卫的情况下也如入无人之境。月宁紧紧闭着眼睛,趴在他坚实的背上,只能听到在耳边翻腾的风声,以及衣角在猎猎作响。 半炷香的时间,两人就已经置身于一片荒废的山林之中。四周都是夜虫的鸣叫声,远处还隐约传来几声狼嚎。 月宁是第一次见到夜里的野郊,有些惶恐,死死抓着阿影的胳膊不愿松手,后者则是轻轻揽住她的腰,安抚道:“不怕,有我在。” 说完,阿影掏出怀中的火折子,擦亮了一处光源。 这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坑,还有散落的草席和白骨,毫无章法也难以下手。还好阿影有些经验,看出有一块地的颜色与其他的不同,便立刻走上前去用手抓起一小撮泥土,捻了捻说道:“姑娘,此处的土与别处不一样,这是新土,也就是前不久有人刚埋在这里的。” 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月宁的手抖个不停,可还是鼓起勇气下了命令:“挖吧。” 于是阿影抽出匕首,月宁也随地捡了根木棍,趁着夜色开始一铲一铲地将土挖开。 这具尸首埋得并不深,两人并没有挖太长时间就看到了草席的边角。随后阿影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将裹成一团的草席从土坑里搬了出来。 这草席刚放到地上,月宁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异味,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阿影用手指轻轻抵着鼻子,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