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括...白括...” 拿着陈翰翻译出来的铭文内容,李教授对照着自己翻译出来的版本,皱着眉头说道:“这里的白字,应该是通伯的。” “伯,长子也。” “在两周时期,给兄弟排序一般就是用伯仲叔季四字,伯是嫡长子,仲是老二。” “虽然说,并不清楚“伯仲叔季”这种排序方式是否能追朔到西周初年,但是这枚编钟是春秋末年铸造的。” “所以这里的“白”,在春秋人眼里,通“伯”字应该是没问题的。” 陈翰认同的点点头。 这个说法还是很合理的,“白”通“伯”的例子在其他铭文中也有不少。 而且周代铭文也确实喜欢这么记载,“伯X”“仲X”之类的人名屡见不鲜。 这里铭文里的“白括”,应该是名字叫做括的长子,并不是他的名字就叫伯括。 这种铭文上记载的“名字”,并不是本人真名或者全名的情况,在夏商周时期都很常见。 比如,商王们经常用天干地里的“甲乙丙丁”来取名,并不一定说明他们真的本名就叫天乙、太丁、太甲、武丁之类的。 现在学术界有部分学者认为。 这里的“甲乙丙丁”也许只是一种祭祀名,是这些帝王死后,后人给他们从天干里选择一个日子来当做祭祀日期,类似于宗周后来的庙号。 因为商的祭祀文化很浓郁,不像周朝只祭祀几代祖先。 这样就导致同时要祭祀的祖先太多了,为了避免混乱,就为这些先王们按照十天干来祭祀。 比如成汤,记载的名字叫履,但是在甲骨文里却叫“大乙”,说明商人是在乙日祭司他的,而前面的“大”,也是核算日期的一种方法。 大乙、帝乙、小乙、祖乙分别代表了每一月不同的乙日,这样就不会搞混了。 纣王也是这样,他“纣”的谥号是周王室给的,人家自己可不叫自己纣王,他名为受,死后商人给他定下的祭祀日期是“辛”,所以他也叫帝辛。 不过在商之前的夏,以及之后的周,名字里带天干的,可能就真的是名了。 比如夏后胤甲、孔甲、履癸,以及后来的曾侯乙之类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夏朝的君主名字也有太康、少康,说明这里的胤甲、孔甲也只是名字。 只有殷商,出土的甲骨文里,提到的王都是用天干来记载,所以学者才认为,这名字就是个祭祀名,非本名。 而两周时期,例如“周公”“召公”,还有这个编钟上的“南公”,也都是一种尊名,不是真正的本名。 “白括”,也只是形容“长子括”,而非真的就姓白名括。 李教授这么一解释,陈翰立马就豁然开朗了。 名字叫白括的人,确实不见于西周史料之中。 但是,一开始陈翰是连蒙带猜的认为这个字是“括”字的。 现在和李教授交谈了一下后,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字。 “李教授,您看这个“括”字,会不会不是“括”,而是“适”字啊?”陈翰有些兴奋的追问道。 “你是说?”李教授眼睛一亮,一字一顿的说道:“南宫适!” 李教授立马抓过铭文拓印,凑到眼前仔细分辨。 “括”字的形成其实是比较晚的,之前并没有甲骨文、金文写法的出土。 所以其他研究员拿着《金文编》并没有对照找到这个字的破译。 陈翰和李教授这才在这尝试破解。 现在陈翰提到了“适”字,立马也给了李教授灵感。 他细细识别着铭文上的这个复杂大篆,喃喃自语道: “适,甲骨文由“帝“和“止“构成。” “ 止“甲骨文、金文、小篆都像人的脚趾形,隶书定为“止“、本义为脚。” “后来金文把“适“字下面的“止“改为“口“,战国文字在左侧加上了“彳”字旁。” “这个大篆有“帝”和“口”,也有“止”也有一个类似“彳”和“亻”的字形。” “但是却多了一个竹字头!” 喃喃自语了一会,李教授才肯定道:“如果是伯适的话,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论语·微子》曰: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翳。” “周初的八大士中,就有一位叫做伯适的人。” “而经过考究,伯适应当为南宫适!” ”据《史记》记载,南宫适是武王兴周灭纣时的贤臣,周武王灭商后,命南宫适拆掉纣王所建的鹿台,打开纣王的粮仓,以赈济贫弱奴隶。” “他与太颠、闳夭、散宜生同称为是文王四友,同时也是武王的治臣十人之一!” “而且他还是成王的辅国重臣之一!” “昔成王之为孺子,出则周公、召公、太史佚,入则大颠,闳夭、南宫适、散宜生,左右前后,礼无违者,故成王一日即位,天下旷然太平。” “南宫适身历文王、武王、成王三世,是西周创业时期的重要谋臣和大将。” “如果这里的铭文确实是“伯适”二字,并且还左右辅左文、武二王,那这个伯适只有可能是南宫适了!” “而且他既然被尊称为“南宫”,那之前从盗墓贼手上追缴,以及海外回流的一些青铜器,铭文上的“南公”作何解也清晰了!” 陈翰笑容满面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南宫适,这位可是一位大名人。 陈翰最早认识他的时候,并不是通过那些深奥的历史文献,而是一部很有意思的古典小说,《封神演义》! 在《封神演义》中,就有南宫适登场。 在书里,南宫适与散宜生齐名,是西歧元老,官拜大将军。 西伯侯遭殷纣王软禁的时候,南宫适曾经去探望他,并且通过计谋,成功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