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易经》《礼记》以及医术、五色食胜、悼亡赋、签牌和奏牍…… 如此多的文献出土,无疑是十分让人激动的。 如果能将这些竹简全部复原出来,无疑是研究汉史的重要史料! 这些是汉代人所留的当代纪录,显然要比后人传承有所不同。 甚至,可能同样的书,都会有不同的文字记载。 诗、书在传播的过程中,难免是会被后人改动的。 最知名的,就是老子的道德经。 现存的道德经,那句“道可道,非常道。”十分的出名。 但是在马王堆考古发行的帛书和竹书,却直接颠覆了长期流传的通行本。 首先,马王堆《老子》帛书有甲乙两本,甲本有无篇名已不可知,乙本的文章末尾有“道”的篇名。 “德”是根据“道”而补充,“经”是后世整理者所加,所以“道经”、“德经”的篇名是后人所为,老子着书之初并无《道德经》的书名。 然后,其中,帛书《老子》与通行本《老子》有差异。 通行本第一句话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而帛书版是“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通行本《道德经》第十九章中的有一句家喻户晓的话:“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这也被人们视为老子否定儒家仁义的典型结论,但在郭店《道德经》中,这句却是“绝伪弃虑,民复季子”。 通行本《老子》七十八章,是这样写的: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谓天下王。”正言若反。 但马王堆帛书《老子》(甲本)中却是: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也,以其无以易之也。水之胜刚也,弱之胜强也。天下莫弗知也,而莫之能行也。故圣人之言云曰:“受邦之诟,是谓社稷之主;受邦之不祥,是谓天下之王。”正言若反。 这一段是借水的特性来激励统治者。 不难看出,老子心中的“柔弱”是充满了力量且极具生机的。 不过通行本《道德经》中却让人觉得“柔弱”只不过是“无为”、“不争”的另一名称罢了。 原文中“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更是直言水虽然看似“柔弱”,但却具有“攻坚强”而无往不胜的本质,水的“柔弱”在这里是具有相对能动性和攻击性的。 通行本中把“水之胜刚也,弱之胜强也”改为“弱之胜强,柔之胜刚”,使得水的攻击性荡然无存,摇身一变使得主客异位。 具有主动攻击性的“弱”水只剩下被动挨打的“柔”性,认识论的成分替代了方法论,使得“无为”、“不争”的好处得以更好地宣扬,这种悄无声息偷换主题的情形还有很多。 显然,这是老子的学说,在后世的传播中,被人修改了,弱化了老子学说中的刚强之意,强化了老子的“无为”“不争”的论调。 这无疑是一种削弱老子学说的做法,显然是在一些道统之争后的结果。 甚至有可能就是儒家的一些学者,故意如此改的,让儒学的传播能更加坚固。 毕竟老子自己都“不争”“无为”了,那你学老子学说的人,还好意思和儒家争吗? 其中,改的最为过分的,是《道德经》通行本第十四章的: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在马王堆汉墓帛书本中,这句却是: “执今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别看只是改了一个字,但是整段话的含义,完全变了。 这便是典型的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通行本中强调遵循古法来治理当下,也就是古人常说的“祖宗之法不可易”,而通常的“祖宗之法”都是指周礼。 而老子,却是认为,当下的社会,自然要寻求当下的法度来治理,要以今之道,以御今之有。 可以看出,这古本和今本之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理念了。 众所周知,孔子的志向,是复兴所谓的三代之制,恢复井田制度。 简单的说,孔子这人是非常崇古的,觉得祖先做的一切决定,制定的一切制度都是正确的,后人都不应该改动,而是应该恢复古制。 这也是后来儒家最重要的一个理念。 这才有所谓的“祖宗之法不可易”,才会自汉代之后,历来朝代都再难出现如战国时的变法之时。 要说战国变法是因为乱战的原因。 那南北朝时期、五代十国、乃至两宋的时候,各国面临的威胁就不大吗? 甚至面临的威胁,比战国时期还要严重! 但是当时把持朝政的儒家,却从来没有想过变法,更没有想过革新,依旧是抱着老一套,哪怕死都无所谓。 可见,儒家对所谓的“传统制度”的维护有多执念。 而老子自然是不吃这一套的,但是老子早就死了,后来人自然可以随便删改他的着作。 当时把持着华夏“道统”的儒家,自然是掌握了学术解释权。 然后他们就将老子的学说,也整的符合儒家理念了。 诸如此类的情况,在短短五千多言的《道德经》中,可还有很多的,都是改了一个字,然后意思就南辕北辙了。 而两种版本,哪种可信度更高? 那无疑是古版了。 马王堆汉墓帛书就出于三号墓,而三号墓的墓主人是利苍之子利豨,死于汉文帝12年(公元前168年)。 从老子到利豨,间隔了300余年,因此马王堆汉墓中出土的《道德经》,可视为最为接近原版的版本之一。 并且其中被修改的地方,也很容易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