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放置内棺的实验室隔壁,便是一件漆器实验室。 从海昏侯刘贺内棺里提取出来的漆盒,不管大小,大部分都被送到了这间实验室内,进行开盒清理。 暂时搞定了琉璃席的成分确定后,因为现在几位科技考古的工作者,还在对琉璃席进行3D测绘以及建模绘画等正式提取前的准备。 所以陈翰等人都闲了下来。 也就是这闲下来的时间,陈翰才有空,来这漆器实验室里,看一看他们的发掘成果。 那些从内棺里提取的漆盒,现在大部分都已经被打开了。 哪怕有些被压的很瘪,有的黏在一起难以打开,但是在漆器修复人员的巧手下,也全都被打开了。 这些漆盒里,最为精美珍贵的,要数一个九子奁。 奁,中国古代女子存放梳妆用品的镜箱。 简单的说,这玩意就是装化妆品的。 九子奁,顾名思义,是一种组合器,由九个小漆盒组成。 这个九子奁,整体是被放置在了一个圆形漆盒里。 在出土的时候,已经塌陷挤压在了一起,非常难分离开。 不过现在已经被分开了,并且都打开了盒子。 方的、圆的、椭圆的、马蹄形的、长方形的、三角形的,一共九只漆盒,组成了一套九子奁。 陈翰此时,就站在这套九子奁旁边,欣赏着其之美景。 哪怕过去了两千年,这套九子奁依旧非常华丽好看。 鎏金镶嵌在黑红色为主题的漆木器上,黑色、红色、金色三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十分艳丽。 在陈翰的旁边,来自首都漆器研究所的研究员魏来,笑着和他介绍道:“这套九子奁的功能性特别强。” “九个漆盒里,放置的都是墓主人生前的化妆用品。” “比如圆奁里面装的是铜镜,长奁里装的是发簪,其他几个漆盒里装的也是梳子、篦子之类的梳妆用品。” “其中有一个漆盒里,装的是一些粉末,应该是西汉时期的化妆品,只是已经粉化了,需要送去化验才能知道成分。” “大概应该是胭脂口红之类的东西。” 是的,在西汉男人也是会用胭脂口红的,这玩意并非是女人专用的东西。 毕竟,胭脂口红诞生出来的意义,实际上就是让人使用后,显得更加精神而已。 在古代那个男权至上的年代,可以说任何东西发明出来的意义,都是以男人为主导的,最早肯定都是男人用,或者男女都用,后来才渐渐变成只是女子用。 这点东西方都是如此。 就像西方人的丝袜和高跟鞋,实际上最早发明出来,也是男人穿的,只是后来渐渐才变成只属于女人使用的东西。 “化妆”,在华夏出现之初,其实也是用于男性的。 至少在宗周时期,男性贵族就很注重梳妆打扮了,不但会梳非常好看的发型,同时也注重面部的仪容仪表。 简单的说,就是借助一些“化妆品”,让人显得更加精神,更加有气质。 这也是贵族和国人、野人的区别之一。 贵族能够精致的打扮自己,平民和野人却连澡都不怎么洗。 所以在先秦,乃至两汉时期,贵族和平民百姓之间是真的能够一眼就分辨出来的。 刘贺的这个九子奁,就是用来打扮自己的化妆盒,是所有漆盒里,最精美的一组。 不过,除了最精美的,还有一组漆盒,也非常特别。 这组漆盒本身不算多精美,就是正常的汉代漆器水平。 但是里面装着的东西,却非常特别。 这组漆盒,一共有五个,并且五个漆盒是从小到大依次序排放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组。 在开盒的时候,漆器研究员们,也是按照从小到大逐一进行开盒的。 而开出来的东西,也确实是一组器物。 准确的说,是一组铜勺。 大小不一的五个铜勺,看起来非常像现在常见的水舀子,或者用来舀酒的酒勺。 这组勺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是拿来舀酒的吗? 但是舀酒的酒器,应该放在墓室专门的酒器室内,不应该在内棺里啊? 根据其大小不一的特点,研究员们,很快就弄清楚了这组铜勺的身份。 这是一组量器! 众所周知,秦始皇做下的最大功绩,就是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这才奠定了华夏的统一。 而秦始皇统一的“度量衡”,便体现在了这些小勺子上。 这些铜勺,就是一组标准的水量器,其一勺可以舀出来的水,代表的便类似于现代的“毫升、升”之类的单位。 而为什么刘贺要将这样一组量器放在棺内,只有一个答桉。 这组量器是刘贺生前的常用器。 刘贺是一个体弱多病的贵族,所以他在生前的时候,是经常要药补的。 之前出土的虫草,便是左证。 而在吃补品的时候,这些铜勺便是用来确定计量的量器。 这属于刘贺生前常用的实用器,所以才会陪葬在内棺里。 除去这两个漆盒,最后还有一个漆盒,比较特别。 特别之处在于,这个漆盒里,装着的是一个玉圭。 这个玉圭是用和田碧玉所制,中断已经断裂了,但是整体保存完好。 长度16.1厘米,宽度6.9厘米,厚度3.1厘米! 圭,形状源于石铲和石斧,在华夏文化中,是重要的礼器,用于朝觐礼见时,表明等级身份。 简单地说,就是朝见皇帝的时候,需要握着圭觐见。 只可惜,这块玉圭,从制作出来到刘贺死亡,应该都没有派上过一次用场。 毕竟根据史料记载,刘贺应该是从被废帝后,到汉宣帝登基,一次都没有见到过皇帝本人。 哪怕他向中央表示想要朝见,但是汉宣帝也没同意过。 这块玉圭,也从来没有被使用过,只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