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胡蝶一时兴起，决定要拉着柳园组队，两人一起参加班级元旦联欢的表演。 在一个雪花纷飞的午后，柳园带上胡蝶，躲到了她的“秘密基地”。 二人坐在一段光线昏暗的楼梯上。 “选哪首歌好呢？…要不然还是唱‘美人鱼’吧。”胡蝶给出了建议。 终于等到了钟塔那震耳欲聋的钟声在头顶响完，胡蝶摘下了暖耳套，并把它戴到了柳园的耳朵上。 “给你戴会儿耳套，园子，你耳朵都冻冰了。” “谢谢…一定要唱柳吴依的歌的话，咱们还不如试试‘雪虫子’呢，‘发圈’也挺好的。”柳园提出自己的意见。 “我都没听说过这两首歌！咱们为什么不能选大家都听过的歌啊？他早期写的那些怪歌…大家都没法跟唱。” 瞬间，一撮无名之火在柳园的心中冒起。柳园衡量片刻，觉得生气无用，便不着声色地拍熄了火苗。 “联欢嘛，的确还是得挑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歌…咱们就唱‘美人鱼’吧。”柳园微笑着拍板定案。 “华展说，到现在为止，一共只报了六个节目，唱歌的节目只有咱们的和班草的——班草又要唱摇滚，咱们肯定撞不了节目。” 柳园似怀有窃喜地点了点头。听到胡蝶提起了班草，她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暧昧却隐晦的笑容。 对于自己身高唯一的不满只是——柳园只能坐在最前排，没有办法坐在班草的身后。 上课疲惫时，心情低落时，若能看到他美好的侧颜，那该有多喜人。 “已经一点十分了，回教室吧。”胡蝶看一眼柳园手表上的时间，急忙对柳园说道。 于是，一高一矮两道剪影站起身来，沿着渐宽的塔管，开始向塔底走去。她们跑下曲折的钟塔台阶，再爬下通往初中部的、落满了土的梯子。 玩闹间，她们互相将各自手上的灰尘抹向对方的羽绒服。她们追嚷着，嬉戏着，跑过在白茫茫的雪雾之中、那通有暖气的温暖走廊。 “笑存啊，霍应驰在班里吗？”柳园站在三班的门口，向一个名叫杨笑存的，留着蘑菇头的可爱女孩询问着霍应驰的行踪。 好不容易熬完了下午的三节课和两堂连堂自习，柳园等来了夜幕降临。 她踟蹰几道，终于下定了决心。柳园跑到了三班门口，想要趁着雪下起来之前，邀请霍应驰去钟塔塔顶，观赏雪夜灯景。 “应驰她已经走了，园子。刚才有一群穿着高三校服的男生来我们班门口，应驰就是跟他们走的。” 杨笑存眼睛弯弯。她纯澈的眼神里，抱有着让柳园感同身受的担忧。 “应驰上课一直在睡觉，所有的作业都不交。就在昨天，我们班主任还因为她化妆、把她的妈妈请来了…应驰她到底怎么了，园子？我也想帮她，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呀…” 杨笑存自南方来，她讲话时的语调如细雨养物般润泽，令柳园心静。 “柳园，你别想逃值日！快跟我回教室！”于桂子尖锐的喊叫声极其不合时宜地、在柳园的背后嚷起。 柳园不理他，他便大步流星地奔过来，用自己细瘦的手拽着柳园的胳膊，势要把柳园扯回班里。 柳园格外注意到，于桂子做出的动作极为夸张。 “别闹，桂子，你先回去，我跟人姑娘说点贴心话。” 柳园眼神愈发阴沉，嘴里的话也没了正形。 于桂子不理她柳园，反而匆匆地看向闹了个大红脸的、正捂着脸害羞的杨笑存。 于桂子有些局促地挠着耳根子，灰溜溜地回了教室。 柳园的视线在于桂子和杨笑存间徘徊两圈，眨眼的功夫，她眼底的阴霾便已一扫而空。 这两个人之间，不简单。 新篇章的启程总是那样的鼓舞人心，可此时的柳园正面对着的，却是一段故事的落幕。 新旧交替、乃是情感的常态。柳园挽回不得，只好安静地接受它。 柳园谢过杨笑存，走在清寒的走廊里。 她发现，于桂子回班后，并没有把班门完全关上——他为柳园留出了门缝。 在漆黑的走廊间，一道橙黄的光线，为柳园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下周又要月考，唉…雪再下的大一点吧！等到下周，给姑奶奶我、舒舒服服地放个雪假。” 柳园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轻松地抱怨着这平凡的学校生活，一如往常。 敏感地捕捉到了背后传来的凉意，柳园缩着脖子转过头去，果然看见了陈有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