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衍。” 江暮漓低声唤他,嗓音沙哑滚烫,像一把烧热的细沙。 江暮漓肩膀瑟缩了一下,随即耸得愈发厉害,透过衬衣衣料似乎都能窥见下面清瘦凸显的肩胛骨。 “衍衍,我在这儿呢。” “我找到你了。” “你放心,除了你身边,我哪儿都不会去。” 一句一句的安慰,每个字都极尽缱绻温柔。 温衍僵硬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松缓下来,连同他的一只手。 不是死命抓着江暮漓的那只手,那只手是不可能放开的,平整光洁的衬衣都被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五指缓缓松开的是另一只手。 那只攥握着锋锐昆虫针的手。 他也不想用到这样的工具。 蝴蝶有没有心脏? 如果有,这一针将正好从心脏穿透而过,他会听见破裂之音,他一定也会觉得心痛,痛得发狂,痛得随时都能死去。 “嗯,我知道。” 温衍的声音轻若游丝。 他抬起脸,定定地看向江暮漓。 “我已经没事了。” “我也没有怪你。” “只要别有下次就好了。” 他好像确实没事,甚至都没哭。只是眼睛很红,不是哭过之后那种惹人心疼的桃红,而是那种像要渗出鲜血的殷红。 江暮漓低下头,浅浅地啄吻他薄得几乎透明的眼皮和柔软漆黑的睫毛。 江暮漓的嘴唇柔软微凉,呼吸间有淡淡的清香,被他亲吻,温衍觉得很舒服。 但江暮漓吻他吻得越多,他心里那个切口就会越来越大,从里面跑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贪婪与强欲。 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想要独占眼前这个人,想要无休止地索取他的温柔好意,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已经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 既然他已经体会过了幸福。 幸福的意思,与江暮漓等同。 *** 回去的时候已近傍晚,太阳的光线很稀薄。 温衍望向车窗外,地平线上残留着半轮赤红的落日。无限绚丽的云彩从天边滚滚而起,拥挤着顶上苍穹。 世界被照耀成一片迷幻的红色。 江暮漓坐在靠窗的位置,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醉红的光晕里。 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那几乎是一种不容于世的美。 美丽的极点是恐怖。 温衍凝视着他,陡然间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幻觉。 他仿佛看见自己真的将昆虫针刺穿了江暮漓的心脏,没有血,他的身躯溃散破碎,“哗啦啦”飞出一群白蝴蝶。 蝶群所经之处,红石蒜奢丽绽放,摇摇曳曳,如火如荼,一直燃烧到天际。 江暮漓伸过双 臂环绕住他,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衍衍。” 江暮漓抵着他耳畔,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唤他。 温衍被他的清冽香气和暖融体温包围,变得犹如剧毒荆棘般疯狂生长的黑暗情绪,终于暂时缩回了泥土里。 他又变回了那个很容易害羞的、乖巧而安静的男生。 “你不叫我温同学了吗?” 江暮漓趁人不注意,又牵过他的手亲亲他的指尖。 “未来我会一直叫你衍衍的。”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小名了。”温衍垂下睫羽,“听着还有点陌生。” “以后你说不定听得都要厌烦了。”江暮漓道。 温衍牵了一下嘴角。 他喜欢江暮漓说起他们的以后,傻傻的小事听着也会觉得心口暖暖的,酸甜满溢。 “我以前还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呢。说不上讨厌,就是觉得太普通了。”温衍顿了顿,“不像你,就连名字都很诗情画意。” 江暮漓微笑道:“我取名字的时候,化用了一句人类历史上某位著名诗人写下的诗。” 温衍睁大了眼睛,“不会是……” “江平水云阔,漓漓日暮西。” “好巧哦。”温衍连连感慨,“这是我小时候我爸爸教我背的诗,一开始我背不出来还发脾气。不过等我爸爸描绘了一遍诗里写的风景,我就很喜欢了,也能轻松背出来了。” 江暮漓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