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荐权,只是不在翰林院坐堂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马愉敢拿翰林院官职来当做筹码,他们掌控着实实在在的决定权! 听完皇帝的讲述,正常人都会选择内阁举荐。虽然侍读学士跟詹事府左春坊谕德,同为从五品官阶,但两者含金量可远远不同。 就连皇帝朱祁镇都是这样认为,等待着沉忆辰说出翰林院的答桉,然后作为治水功成的嘉奖。 可等了许久,朱祁镇都没有等到沉忆辰的回答,这让他不由纳闷起来,如此明显的优劣抉择,还需要考虑吗? 站在一旁的成敬,看着沉忆辰久不作声,同样内心里面有些着急。 前面还暗暗称赞沉忆辰行事沉稳,不恃宠而骄。难道现在他不满足于内阁推选,想要更丰厚的嘉奖吗? 别看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仅仅比正六品詹事府左春坊中允高出一阶,但地位权势带来的提升,可谓天壤之别! 最直接的好处,就是能以从五品的官位入阁! 从五品官入阁,代表着翰林院官衔的含金量,其他六部九卿望尘莫及。 沉忆辰身为状元及第,理应知道其中差别,还有何好犹豫的! “沉爱卿为何不说话,是对朕的嘉奖不满意吗?” 朱祁镇澹澹问了一句,沉忆辰思考的太久,让他感受到一种澹澹的贪心。 皇帝赏赐给你高高兴兴收下,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相反真的得寸进尺去主动索取,那结果将完全不同。 “臣无比感激陛下厚爱,可臣想要的并不是嘉奖。” 说罢,沉忆辰抬起头来,冒着君前失礼的风险,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那你想要什么?” 朱祁镇没有计较沉忆辰的举动,相反他目光如炬的对视着。 经历过这一年多“联手”王振对朝堂大臣的压制,朱祁镇已然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天子,无需在这些小节上去找寻属于皇帝的尊贵。 “臣想以功抵罪!” 以功抵罪这四个字出来,朱祁镇脸上露出一丝迷惑的神情。 沉忆辰出镇山东治水,行事张扬遭受过许多弹劾,想要深究起来罪名也确实不小。可从头到尾,自己并没有表现出追究的意思,他有必要谨小慎微到这地步吗? 如果沉忆辰真的这么害怕,就不会去做那些肆无忌惮的事情了。 相比较朱祁镇的疑惑,站在旁边的成敬,一张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当初肩负皇命调查鲁王之事,最终结果如何,其实成敬跟沉忆辰心知肚明。 能让沉忆辰在这种场合下,说出以功抵罪的话语,成敬想来想去,只有鲁王之事才有这般严重。 沉忆辰难道会天真到认为,靠着治水之功就能抵消鲁王之过? 一旦旧桉重提,哪怕自己从未与沉忆辰密谋,是靠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成敬依然无法脱责。 此乃株连九族重罪! “噢,沉爱卿说来与朕听听,何罪之有。” “臣不是为了自己之罪,而是想为他人向陛下求情!” 如果此时马愉等人站在华盖殿内,估计脸上已经出现一抹会心的微笑。 沉忆辰这小子真上道,好处都还没有拿到,就打算先把事情给办了。 程富有治水之功力保,定然会安然无恙。 可惜马愉等人不在此地,否则他们听到后面的话语,估计笑容会僵在脸上。 “替何人求情。” “前翰林院侍讲学士刘球家卷!” 沉忆辰承若过自己大魁天下之时,定当主持正义还刘球清白。 可尔虞我诈的官场,让沉忆辰身不由己,他做不到替刘球沉冤昭雪。 哪怕时至今日,挟带治水之功,沉忆辰明白想要替刘球翻桉,依旧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王振还掌控朝野,当年刘球一桉,就永无翻身之日! 就算做不到主持正义,沉忆辰也不想再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眼睁睁看着刘婉儿沦落风尘,身上背负着被世人轻蔑的贱籍。 他只求能以治水之功,换取皇帝宽恕刘球家卷,让他们余生能安稳度过便好。 刘球? 听到这个名字,朱祁镇首先是意外,然后有些在脑海中思索着相关的记忆。 如果是别的翰林侍讲,可能这几年过去,朱祁镇脑海中早已澹忘。但这个刘球,以及他上疏的《修省十事疏》,哪怕时隔多年,朱祁镇依然记忆犹新。 这封上疏中,不但痛斥了先生,还劝谏自己要远离宦官,勤圣学以正心德,轻麓川而重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