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一晃眼就在倏忽间过去,北洲一进入十月,天气猛然凉了下来。单衣再穿在身上已经撑不住了,而是早晚要披上薄袄,才能挡住那侵骨地凉意。
圣旨就是在这时候送达的,宣旨的太监宣读了熙宁帝的旨意。
陈国公跪在地上,身后是军中的大小将领,聆听过旨意后,恭敬感恩地接过了圣旨。“谢陛下皇恩浩荡!”
将圣旨交给陈国公,传旨的太监这才上前一步扶起他道:“陈将军请起吧,望你不负圣上厚恩,体察圣意,继续为国尽忠。”
陈国公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了,虽然已经白发苍苍,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此刻他感激涕零地道:“臣有负陛下重托,百死莫辞。得陛下隆恩宽仁至此,惟一心为国,死而后已也!”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能继续留在军中,已经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将军的忠心陛下是知道的,陛下有言,望你再建战功,他在京中等着你凯旋的一天。”太监客客气气地道。
陈国公浮现感动的神情,但随即又黯然,如果没有陈亦桐私通柔夷一事,他和熙宁帝算得上是君臣相得的完美典范。而今家门不幸,更是累的爵位降为伯,这是整个陈国公府的耻辱。作为一辈子勤勤恳恳地守在边关的老将而言,没有比身边人出现叛徒更让他痛心的了。
传旨太监没有在北洲多逗留,婉拒了陈国公的挽留,立即踏上返程。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传旨的一行人逐渐远去的队伍,陈国公的脸上是感怀,自责,更有一份凝重。
“父亲。”陈简上前给陈国公披上披风,道,“风大了,父亲注意身体。”
“小九来了。”陈国公深深地叹息,目光里是隐忧,“是啊,风大了。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边关的风何止才能停下呢?”
黄沙古道,边关岁月,是永无停息的侵蚀刻下的沧桑痕迹。
“父亲在担心什么?”陈简随着一切眺望远方,“陈家的这关算是过去了,二叔虽亡却是咎由自取。至于失去的爵位,儿子等在有生之年一定挣回来。”
“你二叔固然是咎由自取,可也有我治军无方,太过放纵他之故,为父老了啊!”陈国公坦然地承让自己的错误,他这些年是不是也自大了呢,这都是教训啊,“陈家的爵位是小事,可是你二叔的所作所为却让军心动摇,虽然有陛下宽宥,而我又岂能坦然蒙受皇恩?”
“父亲,这不是你的错。”陈简着急地道。
父亲的辛苦他看在眼里,为将他未有一日懈怠,只是很多事是人力不可违。
陈国公举手阻止了他的话,严厉地道:“错了就是错了,当务之急就是查清军中到底还有多少如你二叔这样的蛀虫,严整军纪,训练兵士,以备不需。”
风刮过脸上仿佛比往日更添寒冷,陈简一凛:“父亲?”
“柔夷近日异动频繁,而军中将领心思各异者众,可谓内忧外困!”陈国公的视线透过黄沙,像是看到了某种不可期地未来,风雨欲来风满楼啊!“背后是我们的百姓家园,谁都可以退,只有我们不能退。九儿,做好准备吧!”
陈简眸子涌上暗色,沉沉道:“是,父亲。”
孟元谷几乎与传旨的太监同时抵达北洲,只不过他悄悄隐藏了踪迹,谁也不知道他带着人从京中跑了出来。
对于自家妹妹非要拿着仅有的三条血脉充当‘投名状’,换取王尚书一派不要阻拦她的封后之路,哪怕孟元谷心下有所不忍,可是这个妹妹决定了的事,谁反对也没用,只能照着她的话去做。
可是真的到了‘临鹤城’,孟元谷还是为难了,这怎么下手啊?
北洲到底不是他的地盘,虽然他带了足够的人手,可是想要动手也不是容易的事。
就说诚王世子封千仞,他人不在王府,可是那个庄园孟元谷去过,看似普普通通却暗藏玄机,外松内紧护卫的人不少,将诚王世子层层保护在里面,想靠自己带着的人手闯进去无异于痴人做梦。
而且诚王世子等闲不会露面,想要在外面趁其不备动手也找不到机会。
第二个则是小郡主,小郡主是个女儿家,平时宅在王府中轻易不会移步,周围跟着的仆从无数,竟也是难以下手。
三人中看似最好动手的就是封宴了,平时不耐呆在府中,最爱在外游荡。可孟元谷不知道先前封宴刚遭遇了一场刺杀,凶手还藏在暗中摸不着头绪,他就是再心大也不会放任自己防卫松懈了。因此身边的护卫全都带上不说,甚至连私下培养的也暗中潜藏着附近,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就能护住他。
所以,别看封宴一个小孩子,身边的护卫多的吓死人。
看来看去,事情困难得孟元谷连心里的那一丝愧疚不忍都抛之脑后了,整日尽冥思苦想地有什么办法杀掉他们。
想来想去,如果单靠自己的手中的几十名手下,是没有办法指望着武力解决三人的。既然不能强攻,那就只能智取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孟贵妃的话,找一个帮手,还是诚王。
试问有谁能不知不觉地同时取了三人的性命,又不引人怀疑,除非是他们身边的自己人,比如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