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黍从褚子高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又在陆群那里得到了确认。
按照陆群的话说，陈家只要入了行政系统的，不是干工商就是搞税务,不是做银行就是进财税。
就算没入行政系统，像陈益这样不上不下的半吊子，财务上也很有一手。
北都的玩笑话,陈家算不清楚的账，没人能算得清楚了。
周黍听了就笑：“这些人,之前打着拉我一起对付你的主意。”
现在直接将枪头转向她了。
不过,她看着褚子高：“他们这次会先对付你,还是先对付我？”
褚子高回：“我给他们设了个局。”
杜若正在加班加点做秦云榛的实验室，初步估计半个月后完成。
所以他放出秦云榛会在三十天后来四槐树镇的消息。
这个时间给得相当为难，也是探对面的底,试探到底还有没有人掌握着赵隋明能灭绝变异兽的药物。
目的相对单纯也没有那药物的，绝对不想他死得太早，也舍不得对秦云榛做手脚,免得变异兽清剿不干净。
手里有赵隋明那药物又贪心冒进的,肯定不想他活太久,必然会动些手脚。
但究竟如何,就看路上会不会有意外了。
周黍听见这话,忍不住将眉头挑得高高的。
自从两人适配来，这是褚子高第一次主动对她提起秦云榛,而且没有表现出任何介意。
难道他走一趟玉屏盆地，心理产生了变化？
这话题,倒是和她想要提出的要求不谋而合了，便沉吟道：“这样的话，咱们怎么算输赢？”
谁输？谁赢？或者平分秋色？
獠牙争强好胜,即便面对血主也不会主动认输。
可令周黍意外的是，褚子高居然道：“算平手吧，彼此都为对方做一件事。”
然后在夜色里，柔和地看着她：“周黍，你想让我做什么？”
周黍少见他这样没有攻击性的状态，内心有些蠢蠢欲动，想立刻说真话，但又强行按捺住了。
对獠牙，她还是了解得不够。
自从来到这异世，她战战兢兢地活到现在，靠的是事事小心谨慎，对每个人都不完全怀疑又不绝对放心。
褚子高是天生獠牙，不仅有强大战力，还有远见和筹谋。
他除了在原主手中吃一个亏外，几乎事事都在掌握中，包括利用周黍这个血主，达成了使用种子和控制兽群。
这样的人，不会做没意义的事。
周黍站起来，为他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
看着他的蓝眼睛，还有露出来的四肢上陈旧的伤痕。
这个人，又是值得信任的。
如果周黍和他没有切身的关系，如果她只是他麾下的某个军人，会绝对地信仰他，为他付出生命也不可惜。
追随这样的英雄，永远不会失望。
可周黍不是，她的身份首先不是自己，而是血主。
从第一次见面，褚子高强忍着血欲，试探她，观察她，诱惑她，却又放过了她。
他占有她，挑衅她，却不会忘记建立獠牙研究所，坚定地开始獠牙和血主解绑的研究。
他失去自由，被她支配，但为了彻底消灭变异兽，为了保有獠牙的荣誉，放弃自尊和骄傲，忍耐着屈辱和她适配。
如他所言，他这一生唯一的放纵，就是和血主适配后，稍微顺从内心对她的渔网。
在责任和大义面前，他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
褚子高看出周黍的迟疑，喝了水，将水杯放在茶几上，人坐到床尾的榻上：“那我先说好了。”
他对她，确实是有要求的。
在接任巡夜军总司令这个职位的时候，父亲问过他，想将巡夜军打造成什么样的军队。
褚子高的回答很简单，如同这支军队建立之初心，是人类血肉的长城。
只是在这一点的基础上，又多奢望了两点。
希望有一天，獠牙能够消除血欲，不会因为无法抗拒它而对人类产生伤害，更能够顺利地融入人类社会。
希望有一天，世上再无血主，獠牙无时无刻都能保有自尊和荣耀。
父亲当时回答，褚子高只要在任期能做到这三点中的任一点，便是顺利和圆满。
褚子高现在已经做好了第一点，他希望周黍能为他保障第二点。
周黍略有些诧异，他怎会对她有这样大的期待？
褚子高没有回应她的疑惑，只谈起自己对半开的生死。
从目前的状况看，他也许会死。
时间不太确定，有可能三个月，也许半年，或者能撑一两年。
这死亡和周黍无关，是他一意孤行使用种子的后果。
杜若从赵隋明的相关资料里找到一些东西，獠牙和裁决者存在一定的相似性，某些性能上有互补。
秦云榛来的话，会带来一些希望。
但褚子高作为统帅，不能只往好的方面看，还要考虑危机。
幸运的话，褚子高和秦云榛双双无事。
如果是这个结果，周黍就当这个要求作废，无须多做什么，毕竟巡夜军和獠牙都不是她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