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心里也很纳闷,明明自己就要彻底交待了,对面却突然鸣金收兵,让出了谷口,使得瓦剌大军得以逃出生天。
现在也先再也没有了雄心壮志,只想带着残兵败将,与伯颜帖木儿会合,然后赶紧跑回瓦剌最西边的帖良古惕,一时半会再也不来大明了。
瓦剌残兵疯狂逃窜了半日,直到下午,才遇到伯颜帖木儿的大军。
伯颜帖木儿在听到宣府之战的结果后,同样也是心儿凉透。忍不住就抱怨道:“我早就说,咱们应该见好就收。
大哥非要去进攻北京,现在好了,八万大军,剩下了两万多。之前土木堡大胜取得的战略优势,现在又全部挥霍完了。”
也先摇摇头:“事已至此,复何言?”
兄弟两人抱怨了一番,便准备继续赶路。
可是太上皇的家当太多,以前瓦剌大军实力强时还显不出来。现在瓦剌大军成了丧家之犬,要疯狂逃命了,就不可能再让朱祁镇坐着辇车慢悠悠地走了。
再说也先早就有意见了,那辇车是特制的,朱祁镇可以让绝美姬妾坐在自己身上,随着辇车的前进,自然而然地上下颠簸,好不畅快。
这也先能心服吗?自己辛辛苦苦地提着脑袋打仗,之前赢得那样顺利,却连一个汉女都睡不到。而太上皇呢,区区一个俘虏,每天却被十几个绝色佳人团团围绕,享尽了齐人之福。
世道真是不公!
不过也先还残存了一丝理智,终究没有对太上皇的女人下手,只是下令将太上皇的辇车、仪仗、姬妾、侍婢、侍卫、太监,全部留下。
就连袁彬、马良、哈铭,都统统被扔在了半道上。
也先带走的,只有朱祁镇,勉强再算上个太监喜宁。
朱祁镇这位可怜的太上皇,被瓦剌壮士架到马背上疾驰而去。
朱祁镇连什么状况都没有搞清楚,就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本来瓦剌一直都比较尊重这位太上皇,但现在态度却突然来了个大转弯儿。
这下可要了命了,朱祁镇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即使当了俘虏,也还有自己的好弟弟、好弟媳、好妻子送来的香车美女,以及各种精美细致的日用之物。
现在一切都失去了。
朱祁镇怎么也想不明白,不是说好了要去宣府叫门吗,不是要和勋贵的五千家丁里应外合吗?为什么突然就兵败如山倒了?
瓦剌大军撤退途中,在经过大同时,情况就更诡异了:石亨、孙镗、刘永诚、郭登,都出奇的沉默。
没有任何明军发起进攻,不仅不进攻,郭登还公开拿出三万石军粮,交给了瓦剌大军。
与军粮一起送出的,还有朱祁钰写给也先的亲笔信,大意就是如果也先愿意送还太上皇,皇帝将给予厚赏。
如果暂时不愿送还太上皇,那皇帝送上三万石军粮,希望也先拿到军粮,安安静静返回瓦剌,不要伤害和虐待太上皇。
朱祁钰这封信,字里行间是情真意切,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也先再没话说,收了军粮,率领两万多残兵败将,从阳和口出长城,进入草原之中。
一切从此归于平静。
第二天,皇帝的诏命便传到了大同:杨善、兴安、金英,还有大同城那一万宣府逃亡军,统统被派往王骥军前效力。
成敬被派往南京,任副守备太监。
广宁伯刘安改任南京右军都督府右都督。
郭登接任大同总兵官。
王直的致仕请求被驳回,继续在大同清查文武官吏。
至此,山西在军事上恢复了平静。
不过,紧接着,山西就要作为皇帝的试点省,开始全面的改革了。
……
十一月二十七日,清晨。
齐王府,西花厅。
朱祁钰悠哉悠哉地歪在榻上,一脸微笑地看着额手称庆的大臣们。
这些混迹官场数十年的朝廷重臣们,在看到宣府的最新军报后,也颇有些失态。
朱祁钰倒并不介意众人的失态,这三个多月以来,大臣们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如今不仅保住了北京,保住了大明,而且让也先带着八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到北京,最后再带着两万多人灰溜溜地滚回瓦剌。
对于大臣们来说,真是太他妈的解气了。
朱祁钰心态倒还好,在这些皇帝不得不做的事情里,打仗算是最容易的。而改革,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太祖虽然立下了很多不错的规矩,但挖的坑也一点不老少。
一个是大明宝钞,一个是军屯卫所。
这两个就是朱祁钰接下来改革任务的重中之重,也是最让人头疼的两件事情。
就在朱祁钰眉头不展之时,大臣们也纷纷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大臣们以为皇帝皱眉是因为不高兴被冷落,便纷纷跪地,喊起了圣上万岁,大明万岁。
朱祁钰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王文立即奉承道:“我军能如此轻易地取胜,全赖陛下圣明烛照,独断乾坤。尤其是两万陕西边军精锐骑兵的突然加入,真可谓是神来之笔,一举便彻底改变了战场形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