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见仪式大同小异，繁琐无聊。
方唐不可避免地又打起了巫术的主意。
不管受人尊敬的巫医，还是蜀昌人人喊打的邪巫，对她而言，都具备着无比的吸引力。
虽然，同样目的，她用别的方式也能够达成。
但一种完全不同的新方法，总是让人新奇且充满探索欲。
至于所谓对神明的亵渎，她是丝毫不在意的。
并且，她相信，肯定有人跟她一样，不在乎这个。
邪巫一定存在，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寻找。
找到之后，又该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地教授……或者偷师？
方唐摸了摸下巴。
蛊王虽然受到世界限制，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只是蛊王控制下的，总不如原本灵活。
……不管怎么说，蜀昌那边先让人找着，实在找不到的话，她再亲自过去。
至于现在嘛，方唐将目光转到年迈的巫医身上——她还是觉得，这个老巫医很可疑啊。
虽然看起来就是一副从来都受人尊敬的样子，但方唐早就知道“以貌取人”是最不可靠的方式之一。
更何况，她的直觉，向来可靠。
觐见仪式很平淡地结束了。
方唐原以为晚上的宴席也会这么无聊。
没想到，宴席还没真正开始，这蜀昌使臣，竟然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方唐原本端坐在高台上的身体微微前倾，先安抚地拍了拍莫名烦躁的皇帝，这才转向下方的使臣：“这是何意？”
使臣恭敬一拜：“殿下，这是我朝与贵朝交好的诚意。”
“奥？”方唐微微一笑，又看了看他身边衣不蔽体的男子。
说是男子有些不恰当——虽然面容苍白惹人怜爱，穿着根本不能被叫做衣服的布料，但也改变不了他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样子的事实。
还是个少年啊。
即便是与长平公主这副躯体相比，也有些太小了。
方唐恢复坐姿，意味不明地道：“本殿很满意。”
这就是要收下了。
大臣的宴席区域，出现了瞬间的躁动，又迅速平息。
使臣似乎松了口气，圆胖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殿下满意就好。”
“殿下……”坐在皇帝身边的岑皇后不由得开了口，想要劝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嫂放心，”方唐微微偏头，安抚道：“本殿心中自有分寸，况且，如今你的身体最重要。”
岑皇后皱着眉，到底没接着说下去。
虽说后宫不干政，但如今情况毕竟不同。
她手里有先皇留下的人，也知道现在的竺桑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权力集中在一人手里，看起来很危险，但事实上最近这段时间，不论是朝臣的效率，还是百姓的生活，都好了些许。
虽然这变化如今并不明显，但，这已经足够让她信任这位公主殿下。
再说，不信也没有办法。
如今，不仅是她，还是别的大臣，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掌控在长平公主的手心。
更不用说，她如今还怀着身子。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眉眼，摸了摸还平坦着的小腹。
只希望这是位龙子……
*
皇家宴席都是一个模子，要说这场有什么不同，那也只有皇帝皇后夫妻二人早早退场，留下方唐来主持。
宴席过半，方唐无聊地出来透气。
没成想，一不小心就看到点有趣的东西。
她笑吟吟地从假山后面露出身形：“巫医真是好手段，竟然这么快就收买了我竺桑的丞相。”
老巫医藏在袖子下的手一颤，面上却不显，依旧沉稳：“殿下说笑了。救治世人，是神明赐予的职责，老巫不敢不救。”
“噢？”方唐轻盈挑眉，单手伸出：“这段时间，本殿偶尔也觉得身子不适，不如巫医也给本殿看看？”
老巫医一笑，“殿下说笑了，贵朝人才济济，哪里用得着我一个糟老头子。丞相也是心急，这才乱了分寸。”
方唐点点头，突然两步凑近，眼看着一只白嫩纤细的手就要碰上他：“话虽如此，巫医还是给我看看，也省得本殿每日胡思乱想不是？”
对面的老巫医呼吸一窒，急忙后退，刚退一步，后腰就抵上了一只手。
他醒悟，尽最大努力维持冷静，板起脸：“殿下！”
方唐嘴边笑容诡异又张扬：“哎呀，失策失策，我都忘了，巫医身后这位，可是最擅长使蛊呢。”
只不过，她面上实在看不出丁点遗憾。
老巫医面色难看，艰难一笑：“老巫……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方唐双手抱胸，声音浅淡：“没关系，反正，你们根本不需要知道，也很快不需要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