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仿佛有什么摩擦的声音传来。
老巫医动作敏捷得不符合年龄，迅速退到男子身后，口中念念有词。
没了他阻挡视线，方唐才真正看清了这个中年男子。
他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甚至可以说，存在感低过了头。
不似普通男子身材强壮或者发福，他瘦削至极，几乎可以说是皮包骨头。
唯有一双眼睛，精光湛湛，让对上他双眼的人下意识提高警惕、心中发寒——当然，不包括方唐。
数不清的虫蚁从各个角落钻出，将方唐包围起来，停在她脚边。
她低下头看了一圈，有些失望：“只是这样吗？”
一滴冷汗从中年男子额角滑下。
他面色憋得通红，可虫蚁大军并没有按照他的心意吞噬方唐，反而扩大了包围圈，留出一道真空带。
“差得确实很大。”方唐认真地点评。
她的蛊王，还没真正发威呢。
对面男子狠狠咬牙：“你好了没！”
正巧这时，他背后躲着的老巫医大喝一声，停下念咒。
无形的波动蔓延开来，盖住了无边无际的虫蚁。
虫蚁们仿佛打了激素，突然兴奋，齐齐仰头鸣叫之后，向前扑去。
欸嘿？这也是巫术？
方唐挑眉，有点意思。
可惜，他们不应该选择控虫来对付她。
不见她有丝毫动作，那无边无际的虫海就转了方向，扑向中年男子。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淹没了。
惨叫声穿透云霄，太极宫中的丝竹声停了几息，接着，很快恢复热闹。
空中本就惊魂不定的鸟儿，这下子更是一刻不敢停顿地向宫墙外飞去。
一只可怜的黄色鸟儿才刚飞出去几步远，就被巨大的蛛网摄住，挣扎半天，还是渐渐弱了动作。
方唐的目光在这鸟儿身上流转片刻，重新转回控蛊的中年男子身上。
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了，但凡露出来的肌肤，都爬满虫子。
偶尔有虫子被他碾死或者扒开，露出空白，也很快会被补上。
形容可怖，但通过哀嚎声和打滚的力道来判断，倒还蛮有精神的。
反正短时间内死不了。
——怎么说体内也养了蛊。虽然不如方唐的蛊王，但对付那些进他体内的小虫子，绰绰有余。
只是过程痛苦了些。
这可不是方唐想要的。
她心思微动，停下蛊王对虫蚁的催动，老巫医也停止巫术，乖乖站到一边。
虫子们没了巫术和蛊王的催动，举止逐渐变缓，最终，在男子体内蛊虫的驱逐下，散开了。
方唐站在一边，耐心等到最后一只虫子爬出。
她攥紧手心，藏住咳出来的血迹，缓步上前。
“虽然比不上我的蛊王，但其实也还算可以，勉强补一下吧。”
一边自言自语着，她一边抬起手，露出指尖的蛊王。
赤红如血的蛊王并不大，甚至称得上娇小玲珑。
只是，看到它后，男子的神情并不美丽，确切来说，因为过度惊恐而失了声。
他奋力挣扎着，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绑住了手脚。
而绑住他的，是骤然增长增粗的花草。
“你、你，你这个贱妇，简直没有人性，你根本不是人！”
“真是太失礼了，怎么能在独一无二的蛊王面前这么粗鲁呢。”
方唐叹了口气，蹲下身，精美的朝服沾染上点点灰尘血渍。
与此同时，老巫医念出一段咒语。
旁边便又伸长一根草叶，堵住了他嘴中喋喋不休的谩骂，并且加固了束缚。
假山的包围之中，于是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喷涌而出的泪水。
可惜，这伤心至极的泪水，并不能改变方唐的主意，反而让她心中生出些许快感。
这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犹如最美的罂粟，惹人上瘾。
她动作轻柔地将蛊王放在男子耳边，含笑看着它慢慢爬进去，像是在看即将成年的孩子。
很快，蛊王就从耳朵钻进了男子的体内。
伴随着男子的剧烈颤抖和被堵在嗓子里的惨叫，方唐指甲挠了挠脸蛋：“哎呀，也忘了问你把自己的蛊虫藏在哪里了，要是小红一直找不到，累着了可怎么办？”
“唉，毕竟小红还那么小，实在是太令人担心了。”
她托着腮，语气缠绵婉转，面无表情。
旁边恢复对身体控制能力的老巫医后退几步，靠在假山上，颤抖得几乎撑不住身体。
伴随着一阵骚味，有液体渐渐浸湿他身下的衣料。
竟然与中年男子被血液浸湿的衣襟有些相似。
只是味道实在不好。
方唐皱眉起身，伸了个懒腰：“算了，小红，不玩了。”
听到这话，被禁锢在原地的中年男子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道，剧烈挣扎起来。
即便理智上知道没有作用，但出于心中那点微小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望，也做不到静静等待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