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微弱的光透过窗帘渗进房间,她打开床头灯,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
窗外的11区仍被寂静笼罩,她住的酒店恰好在市区的中心,一条河从市区的中心蜿蜒流过,将城区分为南北两片。
城北是低矮密集而脏乱无比的棚户,相比之下,城南的建筑尽管杂乱无章,却多少带着现代文明的气息,一河之隔,泾渭分明。
她昨晚还没来得及看看城北的棚户区,但此刻,贫穷、脏乱这些字眼却是真真切切地映入她的眼帘。
郁棠早就听过11区的贫富差距明显,只是亲眼所见的震撼与他人口中的描述,总是隔着巨大的冷漠的鸿沟。
天色渐明,郁棠倒了半杯梅子酒,倚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
昨晚她只从那名男生那里知道了少量的信息,其他的一概不知。
在头七夜给朋友打电话,这听着倒是很像恐怖里的情节。
郁棠慢悠悠地下楼,她刚到餐厅,却意外地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尽管那人背对着她,但郁棠还是能很清楚地认出他,知名游戏选手林九亿,和她一起拍桂花糖广告的林九亿,她的前男友,林九亿。
不过,她明明听说林九亿正在为谢地主投资的游戏比赛做准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郁棠拿了两块桂花糕和一杯豆浆,在餐厅的另一个角落坐下,她一边不急不慢地吃着早餐,一边回想着昨晚遇到的那名男生。
在头七夜的时候,接到去世好友的电话,而且去世好友还发出聚会的邀约,的确令人脊背生寒。但郁棠不确定,这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来自于失去朋友后的臆想或者无聊的恶作剧?
昨晚她正想问男生个中细节,男生就被一个电话急急忙忙地叫走了,临走前,男生约她今天中午见面详聊。
至于林几何,她确认过,林几何还会在11区待一段时间,所以阻止那场意外发生并不是最要紧的事。
隔得很远,郁棠就认出了男生,他顶着那头花花绿绿的头发,站在马路边上。
11区的人似乎格外钟爱这花花绿绿的颜色,郁棠忽然想起了那个毒舌警探许甜甜的衣品,实在是审美界的一股清流。
男生穿着深灰色短袖和破洞牛仔裤,手背上贴着创口贴,脸颊青了一块,嘴角结着血瘕,郁棠敏锐地发现,在男生的手肘和小腿上,有许多新旧重叠的瘀痕。
且不论他手肘和小腿的瘀痕,郁棠很确定,在昨天见到男生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未受伤。
看见郁棠,男生冲她招了招手。
他的黑眼圈很重,郁棠想,或许是男生最近一直受这件事的困扰。
“不好意思,”男生漫不经心地嚼了嚼口香糖,他说,“酒吧里乱七八糟的客人太多了,所以昨天晚上临时回去了一趟,本来昨天我该休息的。”
酒吧?郁棠点点头,问:“你在酒吧上班?”
“我感觉你有点眼熟。”他恍然大悟地说,“你是不是拍那个桂花糖广告的女生?”
桂花糖广告的知名度比她想的还要更广一些,郁棠点点头。
“那广告你拍得很好,为什么不继续拍要当侦探呢?”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卫多多讪讪一笑,说,“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吧。”
两人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虽然男生嚼着口香糖,但郁棠还是闻到了很大的烟味。
“我叫卫多多。”卫多多面露难色,“对了,你的侦探费是多少啊?如果高于五百的话可以分期吗?”
不等郁棠说话,卫多多又说:“我不是想欠钱,只是最近手头紧。”
侦探费?郁棠愣了愣,像林几何这些在Hunter榜上有名的侦探,倒的确是有侦探费一说,不过前提是完成联邦分配的案件,或者民间的私人侦探,或许会收侦探费,但她破案,从不收侦探费啊。
不过这卫多多主动提给她侦探费,倒是让郁棠有些吃惊。
“我不收侦探费,”郁棠顿了顿,她说,“我找你,只是因为对这个案子比较感兴趣。”
卫多多感激地点点头,他咧开嘴,笑着说:“我在霜花酒吧上班,如果你去那里喝酒的话,你找我,我给你打七折。”
“好。”
“不不不,酒吧鱼龙混杂,你一个人还是不要去了。”
郁棠点点头,她开门见山地说:“言归正传,卫多多,我们说说你朋友的事吧,你先介绍下你朋友吧。”
在袁安安未被提及之前,他的表现都还算正常,但当郁棠提到袁安安后,卫多多的脸色变了变。
卫多多深吸了一口气,他问:“从哪里开始呢?”
“从她的名字开始吧。”
“我朋友叫袁安安,今年二十四岁,她……是……是特殊职业从业者,”卫多多轻声说,“11区的特色,你应该知道是什么职业吧?”
郁棠沉默地点点头,她知道,尽管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和她并没有区别,但活在11区的人,更为艰难。
“她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但是她家里……在游轮这件事发生前,她还很高兴地告诉我,她攒够钱了,想要换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