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贺迟就骑着他那花花绿绿的摩托车来谢宅接郁棠。
郁棠边下楼边给林几何打电话,昨晚谢兰因说林几何自身难保,她实在有些担心。
林几何没有接她的电话,只是回复她:我在调查宋雁回的案子,稍后回你电话。
宋雁回的案子?任何了解林几何的人,都明白宋雁回这三个字的重量。曾长期霸占Hunter排行榜第一的宋雁回,是位天生的侦探。
当初宋雁回风头无两,和排行第二的宋拂衣并称双宋,谁知天妒英才,宋雁回因着办案得罪太多人,死在俞至慎手里。
这案子早就结案,而害死宋雁回的元凶余至慎,早就死在了监狱里,郁棠以为这些事早已尘归尘,土归土,难道其中还别有内情?
带着满心疑惑,她到门口时,贺迟正靠在摩托车旁,他戴着头盔,玩着手里的钥匙。
她不由地愣了愣,在贺迟的身上,成熟与少年稚气这两种气质竟能实现共存,实在奇怪。
贺迟摘下头盔,略显担忧地看着她的脚。
“你的脚……真的不用轮椅么?”
“不用。”郁棠轻轻摇头,她的脚踝好了大半,只是不敢用力,走路难免还有些一瘸一拐。
“昨晚不曾请你用晚饭,今天请你吃早餐吧。”
领着贺迟进了谢宅,郁棠笑盈盈地让芳姐准备了两笼素馅包子和豆浆。
谢地主和谢清知一大早便出了门,而老夫人一贯是独自用餐,因此,餐桌上只坐着郁棠和贺迟。
见郁棠的手掌贴着创口贴,贺迟眉头微皱,连忙拉着她的手问她:“郁棠,你的手受伤了?”
郁棠轻轻摇头,说:“没事。”
老夫人出现在两人身后,意味不明地看着贺迟和郁棠相牵的手。
“这是?”
“这是我的朋友,贺迟。”
打量了贺迟半晌,老夫人亲切地和他叙着家常,仿佛昨晚的不欢而散不曾存在。
郁老夫人的脸上满是慈和,仿佛对小辈的关切做不得假。
郁棠默默吃着包子,并不插话,贺迟这傻瓜,还不知道自己是老夫人口中不三不四的人呢。
吃过早餐,郁棠把贺迟留在餐厅,她独自回房间,收拾好包再下楼时,郁棠的身体忽然僵住,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几颗弹珠静静地躺在楼梯上。
这是她下楼的必经之路,却不是谢清知和谢向荣下楼的必经之路,因此,这放在楼梯上的弹珠,必然是针对她的。
前世郁棠就是因着这几颗不起眼的弹珠,从这楼梯跌下去,摔断了手,再不能跳舞。
自从老夫人说她跳舞时像笼子里的金丝雀后,郁棠便不喜跳舞,只是这不等于,郁老夫人可以轻而易举毁掉她。
“他们对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郁棠永远记得前世郁老夫人临死前说的这句话,不敢有片刻忘怀。
俯身拾起这几颗弹珠,郁棠的眼底凝结着冰霜,先是昨晚的花生牛奶,随后是这几颗埋伏在她必经之路的弹珠,这几颗弹珠未必能百分百令人跌倒,但一旦发生,对她而已,便是百分百的概率。
下楼后,郁棠飞快地看了一眼郁老夫人,仿佛是想穿过血肉,看清她的皮囊之下究竟是怎样的灵魂。
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谢兰因和老夫人都知情,都选择了作壁上观。
转身背对着老夫人,郁棠用老夫人恰好能听见的声音,眉心微皱地对厨房里的芳姐说:“芳姐,我刚刚发现几颗弹珠,如果不小心踩到这弹珠再跌下楼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像老夫人这样年纪大的人。”
出了谢宅,贺迟满脸戏谑地说:“还真是奇怪……她快把我的户口本问遍了……”
“她大概以为你我有私吧。”
贺迟哭笑不得,他替郁棠戴好头盔,说:“你怎么想起去墓园了?”
“寻一位故人。”
郁珍珠的长埋之地是在西郊的陵园,每年老夫人都会独自去祭拜她的女儿,只是老夫人从不捎上她,因此,郁棠来祭拜郁珍珠的次数并不多。
最近几日天气炎热,因而来陵园祭拜的人并不多。
郁珍珠的陵墓在陵园的正中,是个风水极佳的位置。
墓碑上是郁珍珠意气风发的照片,时隔许久再相见,郁棠忽然记起和郁珍珠相处的为数不多的那些日子。
郁珍珠待她算不得差,只是郁棠很难从其中找到半点真心。
看着郁珍珠的墓碑上的铭文,郁棠忽地愣住,听芳姐说,郁珍珠似乎曾有过未婚夫,只是这未婚夫远在A国,从未在谢宅现身。
在她被领养前不久,郁珍珠的未婚夫过世了,芳姐说,这或许是老夫人和郁珍珠决定领养郁棠的原因。
可在郁珍珠的墓碑上,并没有郁珍珠未婚夫的名字。
按照联邦习俗,上面应该刻上郁珍珠未婚夫的名字才是,为什么没有刻呢?
郁棠将昨晚从谢兰因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贺迟。
听完,贺迟沉默了片刻,他轻声说:“难道雇人杀你的凶手是老夫人?”
杀她的人手背上有红骷髅纹身,而红骷髅是某个国际犯罪组织的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