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昨儿便收到江揽月递上来的请罪折子。
说是,因为孟淮景出言不逊,当街对她进行侮辱,所以江揽月没有忍住,叫人把孟淮景给揍了。
揍了就揍了呗,圣上对孟淮景没有丝毫好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大快人心。
不过,当时还有其他的政务耽误着,他没有当即处理这个事情。
过了一夜想起来,这孟淮景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能叫江揽月这样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子,当街叫人殴打他?
他突然有些好奇,于是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
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不仅知道了这孟淮景到底是如何不做人事的,还知道了一个震惊他八辈子的消息!
他的好儿子,居然悄没声儿去跟人家姑娘提亲了。
好消息,他那油盐不进、好似谪仙一样不知情爱的儿子,似乎懂思凡的滋味了。
坏消息,儿子去提亲的消息,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以及,儿子还被拒绝了!
他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来,待反应过来,这心里头的火是一阵一阵的。恨不得当场将人给抓过来,问个清楚!
但看了看如今将晚的天色,还有逆子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好歹是忍了一晚上。
第二日,便安排了围得严严实实、暖暖和和的轿辇,掐着点的将人给接来了宫里。
等他下朝的时候,人正好进了勤政殿。
他看着底下站着的人,板着脸叫坐,随后才一拍桌子,震怒道:
“真是出息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敢瞒着朕了!”
面对父亲的怒火跟质问,谢司珩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讪讪的神色,略有些心虚的道:
“父皇息怒,儿臣其实没打算瞒着您的。”
“我的儿子求娶姑娘,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叫不瞒着?”
“儿臣原本便打算今日进宫,再同您说这事儿,没想到您自己就先知道了。”
圣上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那还怪我这个当爹的消息太灵通了?”
谢司珩心虚的笑了。
圣上也懒得同他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直接说起下一件事:
“那么,且说这第二件事。你去江家提亲?”
说起此事,谢司珩想起昨日蒋不悔回来后,传达的江揽月的那些话,心里一沉。
但在父亲面前,却表现得十分平淡的模样,解释道:
“江揽月于儿臣有救命之恩。后来更是先后救了皇姑母跟皇祖母。于情于理,她对我们皇家都有大恩。
儿臣那样做,也不过是不忍见她被孟淮景那厮恶意诋毁,所以用此举帮她破局罢了。”
“帮她破局?所以用你自己的名声?”圣上简直气笑了。
他看着坐在下首的儿子,目光徒然变得敏锐起来:“你该不会是看上江揽月了吧?”
这话虽然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但语气却并不算好。
谢司珩敏锐的察觉到,脸上的笑容亦随之淡了许多,原本温润的眉目显得有些疏朗。
他问道:“父皇此话何意?”
圣上见他这样明知故问的样子,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呢?为父不否认,这江揽月聪慧睿智,又有一身的好本事,的确是一个好媳妇儿的人选。可她到底是成过亲的人啊。
你是我跟你母后的儿子,是大宣最尊贵的皇子!怎么能娶一个二嫁之女?这叫我将来见了你母亲,如何与她交代?”
能看得出来,圣上的确对江揽月十分欣赏,但那是作为上位者对下属的眼光来看。
若要作为儿媳,显然还是十分在意她嫁过人的身份。言下之意,不过是说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谢司珩怎能听不出来?闻言面色一沉,反驳道:
“嫁过一次又如何?这并不是她能选择的事情。据我所知,当初江家早有跟孟家退亲的意愿,若不是父皇突然赐婚,嘉善县主又岂会在污泥中深陷五年之久?”
此话一出,圣上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在怪父皇?”
他那都是为了谁啊?要不是当初他以为是孟淮景救了珩儿,又岂会给孟家这个赐婚的体面?
先皇后是个最仁厚不过的性子,谢司珩从小受母亲影响,亦十分看重亲情。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不伤他与太子大哥的感情,主动放弃太子之位。
特别是先皇后去世之后,对于圣上这个父亲,谢司珩更是在意。
因此若是放在平时,看到父亲生气,谢司珩也就不会再与他争执下去了。
然而今日,谢司珩抿了抿唇角,颇有些倔强的道:
“儿臣岂敢怪罪父皇?只不过是不认同您的看法。纵然如您所说,她是二嫁之女又如何?儿臣还是个病秧子呢!
若果真按照太医所说,那已经没什么好活的了。如此说来,哪怕她果真答应嫁给儿臣,那过不了两年也要当寡妇了。”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如此说来,人家不嫌弃儿臣就罢了,儿臣哪儿来的资格嫌弃人家?”
圣上在听到儿子说的话后,像有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将心里的怒火全都浇灭了。
即便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