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打实地熬了四个时辰,骁骑校的守卫陆小六向身边的兵士抱怨连连:“哎呦喂,昨儿晚上可真是累死我了,这沈漠然可真是油盐不进,我当差这么久了,就没见过跟他一样的死脑筋。”
身边的小兵也忍不住附和:“就是,皇宫里能出什么乱子啊,他偏想不开,还真领着咱们一处不落地巡视。”
陆小六伸了一个懒腰:“我原以为凭空来了个副尉,顶多装两天样子,可这都两个月了,只要是他当值,咱们就没有好日子!”
身旁那人也唉声叹气:“听说他是从雍州回来的,做事太过较真。我只是打了一小会儿瞌睡,就被他以‘兵贵心坚体勤’说教了老半天!六哥,咱这边你最活络,得想个法子啊,回回当值都这么累,可真是难受死了。”
陆小六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没试过?各人都说摸不透沈漠然这家伙的喜好,我只能试探着请他去茶舍,去酒馆,去花楼,毕竟以前两个副尉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了能舒服点,破财我也认了。”
“那怎么还……”身边的小兵迷糊了。
“说起来就生气,他一概拒绝,还说只管好好当值,别有歪念头。”陆小六一撇嘴,“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真搞不懂他为什么不嫌累,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跟着他这样的人,以后咱们兄弟怕是不能清闲了。”
二人还在喋喋不休,忽听得一个声音高叫:“哎,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陆小六回身,见叫住他们的是巡防营统领陆判,二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这也是个烦人的主。
陆判不耐烦地催促道:“叫得就是你们俩,还傻站着干什么?”
陆小六他们连忙一阵小跑:“统领大人,来了来了!”
见二人到了跟前,陆判向后一指:“这口箱子,给我搬到太和殿前边去!”
陆小六瞄了一眼那口大铁箱,宽足有一丈,长更是两丈有余。他心里暗骂:杀千刀的陆判,放着巡防营的亲兵不用,总拿他们骁骑校的散兵不当人。
心里虽这么想着,陆小六脸上却不得不堆笑:“统领大人,小的刚从骁骑校夜值下来,唯恐不能胜任,要不辛苦您巡防营的兄弟……”
“混账东西,骁骑校怎么啦?老子堂堂统领,难道还用不得你们?”陆判不乐意了。
“不不不,用得,当然用得。”
陆小六逼得没法,只能跟同伴费力地抬起那口箱子。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陆小六头上冒出了汗,双腿也微微颤抖:“统领大人,这箱子……还真有分量,我们俩能不能……歇一会儿?”
“这是特意为今年殿选比武准备的兵刃,用得都是好料,你们俩给我小心着点儿,不得耽误。”陆判依旧颐指气使。
话音未落,陆小六就吃不住劲了,纵使他咬着牙,却仍是力不从心。
“砰~”沉重的铁箱脱手,陆小六和同伴都翻倒在地,他们吓坏了,连忙跪地:“统领大人恕罪,这箱子实在是太沉了。”
陆判脸色铁青,抽出腰间的皮鞭就往二人身上招呼:“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左右开弓,鞭鞭到肉,陆小六和同伴哭爹喊娘,陆判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蓦地,一个清冽的男声制止道:“住手!”
陆小六费力地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这才看清,来人正是他们那不近人情的骁骑副尉——沈漠然。
陆判眯缝着眼,见来人是个生面孔,就又狠狠地抽了陆小六一鞭:“谁啊?在我们巡防营的地界嚷嚷。”
“骁骑校副尉沈漠然。”男声不卑不亢,指着陆小六二人道,“他们二人是我们骁骑校的兵士,何故遭你如此毒打?”
“切,骁骑校副尉。”陆判知道他是谁了,“不过是沾沈家的光才得以进宫当差,你管得了我巡防营陆判的事么?就算是你们正校尉韩阳来了,也得给我几分面子,你区区一个副尉,有什么了不起?”
陆小六急于求救:“沈大人,我们下值后被叫来搬东西,可这箱子着实沉重,求您救命。”
“还敢叫唤?”陆判手里的鞭子又挥了起来,“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
鞭子停在半空,再也挥不下去,沈漠然抓住陆判的手腕:“既是巡防营的公务,就该你们自己去做,不论是校尉还是统领,官威大不过公理!”
“呵,公理?”陆判能得萧沐风赏识,一路做到统领,自然是有真本事。他心下不屑,手腕下压,暗暗与沈漠然较力。
僵持了一阵子,陆判的脸有些泛红,沈漠然却不显吃力。陆小六跟同伴趁机爬到了一边,倚着柱子大口喘气。
陆判突然飞出一记侧踢,沈漠然灵活闪身,二人随即分开来。
“好小子,有两把刷子。”陆判咬了咬牙,力气大是他的长处,落了下风他便弱了气势,“为了两个走卒,你要跟巡防营作对?”
沈漠然回敬:“既是我骁骑校的兵士,我便不能坐视不理。无论身处何职都是为朝廷效命,在下并无意与巡防营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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