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小路上,一辆马车用最快的速度向前飞驰。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让人觉得忽明忽暗。
徐锦娘坐在马车里惴惴不安:德妃乔轻舸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非比寻常,自己当年私自留了那皇子一命,就是为了在事情暴露的时候,能够在御前求一条活路。
如今皇上是下令放她离开了,可容妃的手段,她比谁都要清楚。这么多年来,徐锦娘在李凤兰手底下做事,见惯了斩草除根、不留情面,眼下她必须赶紧远离京城,走得越远才越安全。
想到此处,徐锦娘对那赶马的车夫催促道:“劳驾再快一点,等到离开了京城,我立马付另一半银钱。”
驾车人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摊上您这样的主顾,是我运气太差。好好的大路不叫走,非让往林子里的小路钻,这羊肠似的小道能走多快?您就别催了。”
徐锦娘只得应了一声:“辛苦你了,答应好的价格,我肯定说话算数。”
驾车人嘴上没搭理,心里却暗想:要不是看在你给了三倍银子的份上,大晚上的,哪家的马车愿意往城外赶?
今天被圣火军羁押,徐锦娘着实吓得不轻。她轻抚了两下胸口,掀起车厢上的帘子往外看:还好,已经到了京郊,照这个速度赶路,天亮之前肯定能够离开京城。
脑中绷紧的弦稍微松了松,徐锦娘有些疲惫。困意袭来,她靠上车厢,准备先合合眼。
迷迷糊糊中听得“扑通”一声,马车还轻颤了一下,徐锦娘如同惊弓之鸟,顿时睡意全消。
发觉马车依旧在飞快地跑着,她这才揉了揉额头:兴许是车轮压到了土块碎石,应该没事的。
“小哥,还有多久离京?”反正也是睡不着了,徐锦娘索性问起了行程。
许是被唠叨得烦了,外头的车把式并没有回话。徐锦娘只得又掀开车厢侧面的小帘,自己仔细地观察起来。
可这一看之下却发现了蹊跷:马车竟然还没出京郊,方才明明已经路过这里了,她怎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徐锦娘心里一“咯噔”,连忙开言道:“方向不对呀,我说小哥,你到底认不认得路?”
依旧没得到回应,徐锦娘直接去拍车把式的肩膀:“哎,你走错路了......”
冷不防被一个刀手劈到后颈,徐锦娘立马晕了过去。
驾车的人早就改了模样:“这可是送你去阴曹地府的路,不会走错的。”
......
被一盆冷水泼醒,徐锦娘勉强睁开了眼睛:“容......容妃娘娘?”
暗色斗篷包裹着李凤兰依旧窈窕的身段:“锦娘,你我主仆一场,何必急着走呢?”
徐锦娘发觉自己双手被绑,不难明白当下的处境。她立马带了哭腔:“娘娘,奴婢一直对您忠心耿耿,这次您就饶奴婢一命吧。”
“忠心耿耿?”李凤兰喑然失笑,“锦娘,你虽心里糊涂,我却记得清楚。当年本宫明明是吩咐你弄死那个男婴,你为什么没有照做?”
徐锦娘结结巴巴地解释:“娘娘饶命,只因我家中的妹妹不能生育,我才把那孩子留给她抚养。只是......我妹妹没守好口风,任是谁也想不到,那孩子在猎户人家长大,还有机会回到宫中。”
“得了吧,你当本宫好糊弄?”李凤兰迫近徐锦娘,“什么心疼妹妹不能生养,什么没有想到那孩子还能回宫,不过是你留了后手,想着皇上会看在德妃的情份上,饶你一命罢了。”
“事实上,你也赌对了,皇上对我那温良贤淑的德妃姐姐,还真的是旧情难忘。”李凤兰勾起嘴角,嘲讽似的一笑,“当年我就知道,如果她生下儿子,那必定是个心腹大患。可恨你跟着我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却在关键的时候只为自己打算!”
“容妃娘娘,除了这件事,奴婢从未违逆过您的意思。”徐锦娘拼命求饶,“实在是德妃对于皇上来讲太过特殊,奴婢担心,万一事情败露,那是肯定活不成的。而且,奴婢在御前说的也是您吩咐将孩子送走,并没有和盘托出,惹圣上发怒啊。”
“还想让本宫领你的情不成?”李凤兰将刀架在徐锦娘的脖子上,“你知不知道,你让乔轻舸的儿子活在人世,害的本宫失去协理六宫之权,连带本宫费尽心思抢过来扶养的皇三子也失去了胜算。既然你以为讨好皇上就能有命在,那不妨来试试这锋刃,看它能不能割下你的脑袋!”
“砰,砰,砰”,三个毓秀宫里的侍卫突然被丢进屋子里。
这里可是李凤兰在宫外置办的一处隐蔽私宅,她怒不可遏:“不是让你们在外边看守吗?没有吩咐滚进来干什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姜......姜绍礼!”待看清楚来人,容妃大惊失色,“你若找到了这里,岂不是......皇上也来了?”
君之栋的斗篷是暗黄色的,他进来后就劈手给了李凤兰一巴掌,打得人嘴角都流出了血来:“你不是说与轻舸情同姐妹吗?你不是说轻舸是你的恩人吗?你不是说只是将朕的儿子送走吗?若不是朕派人盯着徐慧娘,还真要被你给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