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大气都不敢出!
还好,应该没发现。他在桥洞里的另一侧,且背对着我们。
他就停在那里,我们看不清他在干什么或者他要干什么。
该死!有几只蚊子死命地叮在我的大腿上,又痛又痒!我的右手本能地动了动,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结束它们的小命!
但我哪里敢!我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便宜了那几只死蚊子,吸我的血吸得毫无忌惮!
“悉悉索索”地一阵响动,然后就是“哗啦啦”的流水声,紧接着空气中一股带着热气的尿骚味,我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
原来那人是在拉夜尿。他解决完尿急,就匆匆地奔离桥洞,去追他的队伍去了。
外面的脚步声一路远去。
我们又松了一口气。
我终于可以让蚊子血债血还!
我高高扬起巴掌,闪电般地“啪”一下“啪”一下,可恶的小蚊子一命呜呼。我能感觉到手掌上的粘液,我知道那是我的血。
岂有此理!人在落魄时,连蚊子都比平时更猖狂。
我的巴掌声刚落,就听见肖冒炳也是在“啪啪”打蚊子,一边打一边说:“咬死我了,我要报仇雪恨,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又憋不住了乐了。肖冒炳也跟着小声地笑起来。
叶莲眼角闪着泪花,但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扑哧地笑:“亏你们还笑得出来。然后呢?然后就没事了吧?”
曹学谦又喝了一口水,继续往下讲:
是的,我们是又害怕又难过又好笑。
我们不知道危险是否过去了,反正是不敢再躺下去了。
我们担心那些人又会回来,但许久,外面都是安静的。我们才慢慢放下心来。
“不会真的是在争地盘吧?”我问肖冒炳。
“看起来像。”
“今晚真是险象环生。”
“是啊,免费的桥洞也不好凑合啊。”
“不知道明天我们能不能有着落了。不然又到哪里去过夜?”
严峻的话题。肖冒炳没有接话。
我一下也没说话,抓着身上各处被蚊子叮得痒痒的地方,好些地方都起了包。
就这样,我们时而沉默,时而聊上几句,一直坐到了天亮。
这是我一生中最凄惶最落魄最惊险的一个夜晚,幸好有肖冒炳在身边作伴,不然我得多孤寂多害怕多悲凉。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天,我们两个很巧合很幸运地一起进了那家灯饰厂。
因为那一晚的共同患难经历,我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互相照应互相鼓励,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再也不敢轻易辞工。
后来赵东平找我,我下决心跟赵东平来沿城。
我离开那家灯饰厂的时候,肖冒炳刚好请了两天假,那时联系也不方便,所以就断了联系。
*
“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叶莲很好奇。
“不知道。”曹学谦摇头:“第二天天亮,一切都很平静,好像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叶莲抓过曹学谦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曹学谦的故事已经讲完了,但她还沉浸在那个黑乎乎的桥洞里,心情一时不能平静。
曹学谦独自在外面闯荡的那些日子里,电话里总是说他在外面很好,去了哪些哪些地方,遇到了什么什么有趣的事情,从没跟她提起他的艰难和凄惶。
没想到,他竟曾穷困潦倒到睡桥洞……
叶莲的心里,一下涌满了心疼。
“你怎么不说话?”曹学谦问。
“没想到你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苦。”叶莲靠向曹学谦的怀,似乎要给他补上一点温暖。
“很正常。出门在外,有几个容易的人?”时过境迁,曹学谦倒是轻描淡写,反过来安慰叶莲。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让我寄钱给你?”叶莲忍不住责怪。
“请理解一个男人的自尊和倔强。”曹学谦轻拥着叶莲,笑。
“可我好难过,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给你帮助,也没在你身边陪着你。”叶莲还是自责。
“你别,”曹学谦赶紧说:“如果那晚你在我身边,那我就更担心更害怕了。你一个女孩子,万一被他们那些不明来历的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在我身边,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去住桥洞的。”曹学谦握着叶莲的手,又补充说道。
“我现在知道你在沿城碰到肖冒炳为什么这么开心了。”叶莲说道。
“是啊,是很开心。昨天我们去一家模具厂,看到一个人特别像肖冒炳,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就是他呢。我特意走向前去看,还真的是他,你说高兴不高兴?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然后你就邀请他来家里了?”
“是啊,在模具厂说话不方便,当然邀请他来家里了。他在模具厂工资涨得很慢的,我想带他进立金公司。”
“你真是为他着想啊。”
“那当然,”曹学谦点头:“那一晚的遭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