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舒章走进雨里。
大雨滂沱。
浸湿了杭舒章的袍角。
杭舒章踏上了囚车。
举伞的中年汉子道:“父亲,儿不孝,儿去也。”
中年汉子踏上车辕,举着伞继续为杭舒章遮雨。
老者苍老的声音在雨中格外的响亮。
“去吧,保护好杭大人。”
杭舒章看向中年汉子,劝道:“多谢这位大哥爱护之情,家中既有老父,如何能远行,烦请大哥留步。”
中年汉子道:“父命不敢违,护送大人亦是我之愿。”
有百姓纷纷推搡自己的儿子。
“快回去收拾行李,你也给老子滚去保护杭大人。”
“你也去,若是杭大人不能平安归来,你也别回来了。”
有妇人揪着自家男人的耳朵骂道:“快跟老娘回家收拾行李。”
杭舒章根本来不及推拒,也无能为力。
根本劝不动。
劝这个,这个说:“父母之命不敢违。”
劝那个,那个说:“我娘子的话,不听不行啊,不听她的话,她不让我上床。”
“哈哈哈哈哈。”旁的人听了这话,笑得那叫一个猖狂。
原本沉闷严肃的气氛,一下被闹得活泛。
百姓们一路把杭舒章送到城外十里。
城内还好。
城外满路泞泥。
每个人一句怨言也没有。
“杭大人,您要回来啊。”
“我们等您回来。”
“我们听您的话,我们不去闹事,我们会好好的把自家的日子过好。”
“您放心,以后谁再提活人祭祀的事,就是与我们屏县全县百姓为敌。”
“对,我们会好好的守护屏县的小孩。”
看着情真意切的百姓。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杭舒章心头堵得厉害。
害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哭出来。
压下眼眶中涌起的酸意。
杭舒章道:“杭某承蒙屏县百姓爱戴,不论前路如何,杭某无悔。”
“诸位,请回吧,别送了。”
杭舒章朝百姓们拱手行礼。
“大人保重。”
在百姓们的送行中,杭舒章告别了百姓。
冒雨前行。
回家收拾了行李的百姓,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挎着包袱跑着追在押送队伍身后。
钦差骑着马,走在杭舒章身旁。
语气无不艳羡的说:“杭大人当真是好大的名望,好大的官声。
到屏县任职短短一年便在百姓之中有如此之高的威望,实在罕见。”
杭舒章淡淡答道:“分内之事,为官之本罢了。”
钦差笑道:“所言有理,奈何能做到的人,十不存一。”
杭舒章没有答话。
这不是自己能发表意见的话头。
钦差看着队伍身后跟随的百姓,足有二十来号人。
说不羡慕这份爱护之情,是假的。
但要说这杭大人的胆子不大,那也是假的。
抗旨啊!
谁敢呐!
就,很傻。
谁当官那么傻啊!
但又很勇。
让人心生敬佩。
次日,雨停了。
一路上天气好得不得了。
不冷不热,适合赶路。
走到感州城。
感州刺史特地出城迎接钦差。
看到押送队伍后的那一串百姓的时候。
讶异了一下。
杭舒章站在囚车中简单的拱手行礼。
感州刺史道:“本官当不起杭大人如此大礼。”
杭舒章无所谓,知道这刺史大人是为了避嫌。
钦差笑道:“感州能出这般大声望的官员,当真是难得。”
感州刺史道:“下官惭愧,不曾及时察觉这人有这等狼子野心。
望钦差大人在圣上跟前美言几句,下官感恩不尽。”
“好说,好说。”
押送队伍在感州休整了一夜。
杭舒章浑身粘腻得难受,提出净身。
钦差抬手,准了。
杭舒章摸了摸身上的钱袋。
有十多两碎银。
捏了一块出来给王沛,让王沛去帮忙烧热水。
王沛推拒了,“些许小事,如何能收大人的银子。”
王沛是给杭舒章撑伞的中年汉子。
也是那被祭献的童男的父亲。
原先杭舒章让他回去。
他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儿子,大人为了帮小儿讨回公道而深受其害,小人如何安心回乡?”
“且请大人允小人留在大人身侧,护佑大人一程。”
杭舒章劝不动,放弃了。
“也好,此去永京凶多吉少,到了永京外你便带着乡亲们返回屏县,好好过日子。”
“是,谨遵大人之命。”
杭舒章收拾好自己之后,换了一身衣衫。
感觉活过来了。
第二天继续赶路。
一路平安。
平静得过分。
离永京还有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