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
豆大的雨珠砸在遮阳伞上，让伞盖下方搅动咖啡的手停滞了片刻。
咖啡店的服务生，匆忙从店内走出来，对手的主人说：“女士，要下大雨了，请进店内吧，我帮您抬咖啡。”
苍老但气度不凡的老妇人嘴角微微一笑，那服务生便端起她的咖啡，率先走进店里去。
桐瑟抬头朝这样伞外看了一眼，似乎将红透天的半边霓虹烙入眼底。
“果然是盖亚号当年的遗骸。那套系统被人为篡改了，具有强拘束力的实体矩阵……竟然只笼罩城市外边缘的一小块海域？这是想做什么？”
她陷入沉思。
“不是重建盖亚号，不是想借由矩阵操纵城市，像是再聚合……盖亚号当年舰上的武器还是其他？这种手法，不是笛卡尔在操作，他当年只是船医……”
桐瑟忽然感觉心里一阵悸动，低下头从随身的女士包中抽出一本鎏纹烫金外壳的典籍。
典籍打开竟然是台平板电脑，此刻正在剧烈震动。
她眼里终于闪过一抹震惊，不由得喃喃：“是……路西菲尔！不，星球母亲？”
遮阳伞外的雨越下越大。
咖啡店员拿着一把伞走出来，同时说道：“女士，坐靠窗的位置可以吗？本店还为您准备了雨伞，在大雨停歇前您可以随意带走使用……”
话还没说完，店员愣在原地。
此刻店外的遮阳伞下，哪里还有桐瑟的身影。
……
砰！
子弹洞穿陈姜的头颅，带走最后残留的声息。
生命残留最后一刻发出的不甘怒吼听起来也仿佛像是笑话，在吼完之后，什么都没能发生。
潺潺流淌的鲜血在陈姜身下汇聚成潭，他还残留着挣扎的表情，眼睛睁着，瞳孔瞪大看向某处。
不过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林希与诗怀禾互相搀扶，彼此都喘着粗气。
现实中受到的重伤可不比源界可以随时修复，不但有可能致命，还会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
林希这时才终于想起还有抽卡得到的苍穹堡道具，从系统物品栏中拿出[生命之泉药水]与同伴交替着饮用，快速愈合回血的道具特性暂时将肉体的痛苦压制下去。
“这家伙还真是厉害，给我们造成那么大的麻烦。”
“师兄…陈姜的天赋比我更高，在前一个世代的亚兰机关里有很大的名声，看好他的人也格外的多。”
诗怀禾平静替林希解释道，脸上看不出悲伤之类的感情。
“可惜事与愿违啊。”
林希捂着伤口摇晃走到陈姜扑倒在地的尸体身边，此地距离塔萨科学院只间隔一道小小的海湾，可以说功亏一篑。
“他没能成为师弟师妹们长久崇敬的偶像，和一个永远的好人，反而走到这样一条路上。”
诗怀禾没有回话。
陈姜的所作所为当然是错的，可并非不能理解。
将林希与陈姜同框的画面映入眼底，她也不禁会想，如果未曾遇到林希，几年后的她是否也会变成这样。
平民天才，到底也只是‘天才’，被权力者视为一串统计数字，视为一种资源。
说穿了，刨除那么多阴谋布局、计划安排，陈姜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庸野心家和宵小狂徒，蔑视法度规则，损害他人的行为破坏了道德，不被世人容许。
他想做的不过是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持平，平起平坐。
这种本该理所应当存在的事情，居然需要付出那么多野心或者阴谋，不禁让人感到荒诞。
“……这条路，一定要‘吃人’么？”
她扪心自问，没有得到答案。
林希抵达港区纪念公园的时候已经千钧一发，并未听到更早前陈姜和诗怀禾的交谈，也自然不知道此刻同伴心中正在思考的问题。
他只是仔细端详陈姜那张看起来正派的脸。
认真盘点起来，从最开始林希就只是机缘巧合被圈进这场事件中，在此之前他并不认识陈姜，二者也没有多少直接交集。
因此无关信念、立场，只是单纯站在了对立面。
所以他对陈姜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此刻看他倒下也没有特别感触。最多是……松了一口气，仅此而已。
“只是简单的的你死我活，对吧？”
林希凝视几秒后蹲下，寻找陈姜身上携带的‘无限神机’。
除开已经变成虞漪源光之种的‘赫尔墨斯’外，其他六个组件应该都在他身上才对。
几秒之后，他动作顿住。
身后不远的诗怀禾昂起脖颈问：“怎么回事？”
“组件都消失了。”
林希重新站起来，才放松下来的脸皮骤然紧绷起，“不在他身上。”
诗怀禾闻言同样脸色一冷，重新握紧细剑的剑柄进入战斗姿态。
话音刚落，突有一道雷霆从天际降下，连绵不绝。
那道惊雷将陈姜的身躯粉碎，使其露出皮囊之下的底色，一具纯粹金属构成的机械躯体。
咔咔。
轴承与齿轮咬合的脆响听起来异常清晰，林希抓过诗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