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揭开一小角帷帘,轻手轻脚地下了马车。
内室正随着马车步行,见他露面,连忙谄媚地上前扶他。
出京两个月,谁人不知这位左丞大人如今的地位水涨船高,已荣盛为睿王身边的大红人,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都可劲地上赶着讨好他。
但即便再怎么谄媚奉承,这左丞大人仍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模样,从不端架子颐指气使,也不曾因着点细小错处,苛待官阶低的官员和随行侍从,相处这么长时间,任谁都说不出半点不善之处。
谢见君尚不知内侍的脑袋里已经浮想联翩,他还一直在琢磨刚从七皇子那儿听来的信儿。
崇文帝病重,照理说应当召太医前来诊治,太医院养着那么多医院高超的太医,总不能一个中用的也没有,可他偏偏跟魔怔了似的,全然信任一个不知来路的江湖道士,到底三皇子寻来的这江湖道士,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谢见君不免有些好奇,但转念一想,当下崇文帝几乎算是被国师挟持着,京中局势如此紧张的情况下,那太子辅政的活儿估摸着得不好干,只是正如他劝抚睿王所言那般,他们马上要到黄杨县了,哪能隔着近千里,还管朝中闹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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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北又行进了五日,眼瞅着还有半日的脚程就到黄杨县,使团与常知衍相遇。
常知衍虽被崇文帝准许回上京,同嘉柔公主和小世子一道儿过年,但开印前就动身回西北,使团来时,他已经早一步到了军营,还肩负起带兵前来接应的任务。
七皇子的病拖拖拉拉了多日,在谢见君和太医悉心照料下,总算好得七七八八,故而常知衍前来请安时,他以车厢里窄仄沉闷为由,提出要骑马入黄杨县。
谢见君原是想着劝抚,怕临门一脚再出乱子,然念在四月天,风和日暄,小少年可怜巴巴地在马车上憋屈了两个月,如今纵马舒缓舒缓身子骨也无妨,遂与他骑马并行。
一行人加快脚程,赶在晌午时分终于到达了黄杨县城门口,黄杨县县令宋锦早已带全城百姓们候在长街上,听着内侍的通传声,纷纷跪伏行礼,“参见睿王殿下!”
七皇子勒紧手中的缰绳,朝屈膝在前的宋锦微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宋锦在黄杨县做了大半辈子的县令,服侍的最大的官儿就是镇国公常贤,当下见着皇子真容,他受宠若惊,声音止不住发颤,“下官恭迎……”
话音未落,人群中忽而冲出一身形瘦长的汉子,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嘴里不住地念念有词,趁着众人都未回神之际,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从他手中掷出,不偏不倚地朝着骑在马背上的七皇子,飞了过去。
第254章
当街刺杀皇子乃是重罪,这若是让贼人轻而易举地得逞了,使团里所有的官员都得跟着遭殃,谢见君离着七皇子最近,想都没想地侧身张开双臂,像老母鸡护崽似的护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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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二人飞来的石块被常知衍手中的长枪击穿,重重砸落在地上。
突发变故,长街上一时间人仰马翻,乌泱泱的乱在一团。
好在前来护驾的士兵们都是精挑细选,训练有素的精兵,短暂的慌乱后,便将贼子牢牢钳制住,押送至睿王殿下面前。
“他日将士们椎锋陷陈,宁死也要守住边境,不肯向蛮夷倒戈卸甲,如今为君者却枉顾百姓性命,拱手而降,熹和要亡了!要亡了!”这等大不敬之话从贼人口中呼出,连在场的谢见君都禁不住蹙眉,他们此行北上是与西戎商谈互市通商,如何就成了拱手而降?这传得哪门子谣言?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七皇子,小少年脸色煞白,似是受了惊吓,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前冒了薄薄一层细汗,“殿下?”
七皇子听着动静,歪头望了过来,眼眸中的骇意还未褪去,连身下的马感受到不安的情绪,都跟着焦躁起来,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常知衍已然过来跟前,稳住了马,“微臣失职,令睿王殿下受惊了,还请殿下降罪!”
“孤无碍。”七皇子摆摆手,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方才意图拿石块行刺的贼人面前,“你是谁?为何要行刺孤?还语出不逊?”
那贼人被结结实实地按在肮脏泥泞的地上,梗着脖子一个劲儿地扬声高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愣着作甚?还不快将他的嘴堵上,这等污言秽语,岂不是要污了殿下的耳朵!”宋县令赶忙冲着身后的衙役下令。
贼人口中被衙役们塞了绢帛,再不能言半个字,偏又动弹不得,拼命扭着身躯挣扎,眸中赤裸裸的恨意几乎要将面前的七皇子淹没。
“睿王殿下……”宋锦战战兢兢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此人乃是黄杨县一个疯子,今日恐是人多犯了疯病,冒犯了殿下,下官这就命人将他押送大牢!”
“区区一句犯了疯病,便想将行刺亲王此等重罪遮掩过去?”谢见君将七皇子护在身后,冷声斥责道,并非是他锱铢必较,这贼人说话条理清晰,出口成章,还会引经据典,何止是一个疯子所为?
宋锦面露难色,他支支吾吾好半天,像是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