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十六岁!沈别枝紧绷着脸,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这位生理上的父亲说。
季夜鸣是什么样的存在,令人闻而生畏的财阀掌权人。
传闻杀伐决断、刚成年父亲就不幸去世,一步步、从腥风血雨里夺得季氏集团所有公司的掌控权。
能是什么好人。
甚至她还听闻,他父亲的车祸,说不定是他与他母亲共同策划。
根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魔。
到季家的路程不远,但足以令沈别枝把自己今后的悲惨下场,以及季夜鸣的可怖面容都想象一遍。
肯定脸上刀疤横肉,身材魁梧高大,一拳能打死十个沈茉莉。
听说他们这种上位者,不把人当人,玩儿法多样变态,她心有戚戚,不知自己活得过几日。
但她没办法反抗,更没办法拒绝季夜鸣。
就算是鼎盛时期的沈家,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大象脚下的蚂蚁,更别说现在。
巍峨的铁艺大门外,眼神锐利的黑衣保安盘问他们良久,才打电话询问。
半响,有人出来,带父女两人进门。遥遥瞧见一栋白色巴洛克式建筑,距离还有很远。
前面的人打着伞,父女俩头顶烈日。
走过宽阔绿茵草地、雕塑喷泉池与葳蕤前庭花园,终于到了宏伟建筑跟前。
大门敞开着,沈别枝浅褐眼瞳扩大。
阶级真是参差不齐,她原以为自家过去的别墅已经足够宽敞,但与这里比起来,还不及人家大厅的十分之一。
不过这位的品味倒意外独特,大门前石阶各一边竟种着两片茉莉花。
簇簇白花,在阳光下绚烂盛开,幽香蕴绕。
全然不像这样的大佬该喜欢的东西。
为什么偏偏是茉莉。
像冥冥中,自有天意。
“季先生。”沈父卑躬谄笑,不敢随意进门。
顺着他的话音抬起头,沈别枝看见身姿高大的男人,徐徐从楼梯走下,她心一悸。
没想到,地位那样超然、人人敬畏的男人,竟这样斯文俊美。男人身着材质考究的纯黑西装,内里领带系得端正,剑眉星目,眼窝深邃,洁净无尘的眼镜稳稳架在高挺的鼻梁,像从电影荧幕里走出的贵族青年。
眉目舒展开,整个人看起来绅士随和。只有唯二的银丝镜框与左手食指上一枚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戒指,反射着不近人情的金属光泽。
与她想象中的形象,相差一个马里亚纳海沟,半点不像拿人抵债的恶人。
沈别枝收回眼,偷偷撇嘴,她爸的算盘恐怕要落空。
却不知对方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稍作停顿,才朝沈父点头。
以他的视角,少女站在太阳底下,毛茸阳光倾泻,浑身描着淡金光晕,身后正好衬着大片的茉莉花绽放。
如果忽略白净小脸上无措害怕的神情的话,温暖得像一幅夏日油画。
确实值得目光驻足。
得到眼神,沈父扯着沈茉莉进门,腆着脸皮与对方寒暄起来。
他开口说话时,与他气质相同,声音低沉悦耳,温和潺潺。
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沈别枝刻意低头发呆,不去听。
直到沈父猛推她,压着声提醒:“叫人。”
沈别枝蓦地抬起头,不安地抓紧裙子布料,紧张脱口而出:“季叔叔好。”
特属于年轻少女的声线,脆生稚嫩,于空旷无垠的大厅,尤其醒耳。
沈父后脊骨一寒,暗暗瞪她,连连陪笑道歉,生怕得罪季夜鸣。
他们来做什么,哪有叫人叔叔的。
沈别枝也反应过来自己叫错,却又委屈。他与自己爸爸有交情,那就是同辈,本就应该叫叔叔。
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有钱人都重保养,谁知道他年龄多大。
就是她这卖女还债的爸爸,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显出老态。
她没有尊严地纠结是否重要新叫,又不知该叫什么。
季夜鸣却忽然笑了,低低沉沉、松散磁性,像被她的称呼逗笑。
他的目光看过来,温和斯文:“就叫叔叔。”
沈别枝紧绷的肩膀不由一松。
人挺好。
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