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球代表面庞越发冷。
上次签舞团的事,由她对手负责,所以她并不知道其中的隐秘,不然爱惜工作的她,不可能会随意开口。
这时,负责老师也淡淡开口:“沈总,请不要轻易下定论,等下午表演结束再说,也不迟。”说完,她看向沈别枝,缓和语调:“你之前的彩排已经不错,先回去休息,准备下午的表演。”
意外的是,华染来的人也开口为沈别枝说了两句。
负责老师松口气,与寰球对峙,她其实很忐忑。但华染插l进来,一下就好太多。
沈别枝看向台下的华染代表,浅眸中露出感激,对方微笑点头。
随后,她朝老师稍稍欠身,礼貌笑:“谢谢老师。”
回后台,梁婉彤与陈星宇放心不下,陪着她去校医院看。
还是上回的医生,对方睨她:“你们两姐妹,轮流来我这儿做客是吧?”
沈别枝朝抿起梨涡笑,乖巧极了。
她这么一笑,对方再说不出重话。
好在的确没事,只给她一瓶擦的药水。
换下舞蹈服,沈别枝没立即回家,去便利店买一把剪刀,找一间空教室。
刚刚与寰球代表对峙,并不算危机,真正的危机在回家之后。
最近一段时间,季夜鸣对她的生活更加无微不至地“关心”,偶尔中午也会回家,同她一起用餐。
如果被他看出脚伤,恐怕不会同意她下午继续表演。
这不是唯一机会,但她不能错过少有的机会。
通过上次彩排,她知道,华染的人对她很满意。
沈别枝找位置坐下,她把刚刚彩排用的披帛剪开,这条并非表演所用,是她平日用来练习的。
随后将纤薄的锦帛紧紧缠绕在脚腕,藏在今天搭配半身裙的长袜里,这样她就感觉不到痛,走路会自然。
车子停在庭院,喷泉池水声依旧。
沈别枝今日穿着只到大腿中部、红色的牛角扣大衣,下l身是中长款的格子百褶裙,比较学院风的穿搭。
她缓慢走,冬日冷风簌簌,茉莉花仍旧清香,曼妙的身影看无一丝不协调。
走进大门,季夜鸣果然在家。
他穿着正式的衬衫与马甲,领带系得端正,身旁陈尧拿着西装外套,想必马上要出门。沈别枝轻轻松口气。
季夜鸣正低头整理袖口,听见她进门的声音,抬起眼。
顶上灯光倾泻,将他映照得温润如玉,斯文无害。
沈别枝向往常一样,开开心心打招呼:“季叔叔,中午好。”
季夜鸣戴着银质细框眼镜,平和的目光缓慢扫过她全身,微笑问:“别枝的彩排如何?是否有发生如上次一样的小状况?”
对上他深黑如墨的眼,沈别枝心中一跳,无端生出一种她心里所有秘密、都能被那双眼睛窥探的错觉。
因心虚,她主动与他拥抱,声音轻快温软:“没有啊,很顺利。”
到底年纪小,无法做到真正的若无其事。
小姑娘仰起脸,望着季夜鸣的眼睛呈玻璃珠质感的浅褐色,澄亮乖顺。像装乖讨要罐头的家猫,与过去想要什么时与他撒娇的样子,一模一样。
季夜鸣盯着她看,视线透过镜片,安静平和。
沈别枝被看得,脸上表情马上要维持不住——
就听季夜鸣温柔开口:“去洗手,今天厨师做了你爱吃的姜母鸭。”
此时,陈尧接了个电话,回来提醒他:“先生,徐总助的电话,说世宇的项目出了点岔子,让您赶快去公司。”
季夜鸣不疾不徐“嗯”一声,手掌轻拍沈别枝的背:“我先去公司,如果下午能忙完,就来看别枝表演。”
沈别枝竭力不把雀跃写在眼里,浓长的睫毛轻眨,略遗憾地问:“季叔叔不在家吃午餐吗?”
她祈祷,可千万不要去看她表演,不然保准露馅。
等表演结束,她可以随便为她的脚编个理由。
“不了。”季夜鸣漫不经意扫一眼她心思活跃的眼睛,他接过陈尧手里的大衣穿上,整理着领带,语调温和,仿若家常叮嘱般:“别枝多吃一点。”
目送他走出大门,坐上车,注视他们渐行渐远,车子穿过平坦宽阔的草地中间马路,直至开出远到几乎看不清的铁艺大门。
沈别枝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
黑色车内。
季夜鸣侧眸,透过车窗,安静注视从树梢枝头飞出、羽毛艳丽的鸟,一只鸟也能叽叽喳喳吵不停,鸟声清脆悦耳,声调高亢,好似开心极。
鸟影渐飞渐远,直至融进灰蒙蒙的远空,再也看不见。
季夜鸣抬起手,修长冷白的指骨抵住镜框、缓慢往上轻推了下。
他低沉的嗓音如不见天日的地下河般,缓流沉静:“陈尧,找人查,上午别枝在学校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