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翎章,你又搞什么?”
而后他唇上残余的少许胭脂飞快被人以巾帕轻柔擦拭殆尽。
“不必,用不了这个。跟在我身边,他们没胆子让你摘下面具。这点细节...没有也无妨。”
段星执:“......”
“既然无需涂这些东西,那就走吧。”
他才起身,又被人叫住。
“等等。”
段星执回眸无言看着一句一静默看起来格外不在状态的某人:“何事?”
总觉得他自从来到这儿,脾气似乎实在好得过分了。行事干脆果断些有这么难?
固然察觉对方因为他的反复行径已隐隐有些发怒征兆,沐在那道令人生悸的冷凝视线下,他仍是硬着头皮将人牵了回来按回座位上。
“不会耽搁太久。”
“那你倒是直说,究竟想干什么?”
因着眼下临时的主仆身份他虽会尽力配合,但显然也不打算言听计从到当个人偶任人摆弄。
借助侯府的地位可更轻易入钟府不假,但两名小孩暂且无恙,他不是今日非去不可。
越翎章垂下头低声道:“带些饰品足以,很快就好。”
段星执只好再次端坐在椅上,看着人绕去身后取下银制发冠,轻车熟路撩起一缕白发。
“这头发变故...当真不能同我说么?”
“不能。”
“好吧。”
不能答,他便不问。
他依言打开桌上的几个木箱,内里满是琳琅满目的珠玉玛瑙。将人指出的好些琉璃坠饰递向身后,察觉人熟稔的挽发动作有些诧异:“没想到堂堂侯爷替人束发这般熟练。”
“我自小给自己束发习惯了,给旁人束自然也是信手捏来。”
“你的侍从呢?”
“我不喜旁人接近。”
段星执看着镜中倒影,仍是百无聊赖下继续与人闲聊:“既然不喜旁人近身,那还总呆在青楼乐坊?”
难不成为了掩藏些什么?
越翎章仔仔细细将最后发上一根系带束紧,声线有些低沉,情绪少见的沉闷:“热闹。”
“好了。”
段星执亦跟着将注意力拉了回来,透过镜面打量了一会儿身上装饰。以弯月形翠玉为主饰,下方坠着许多清透的镶金灰银色珠串。
衣衫上的绣纹和虽处处透着华贵但到底以素色为主调,称不上多庄重但也不算太过出格。只是配上后佩的种种饰物便有些过盛,未免有哗众取宠之嫌,何况是吊唁这种哀事。
死者为大,他又不是前去赴宴。
“这副装束,当真适合前去吊唁?”
越翎章操纵轮椅退开了些,抬眸望着眼前人,闻言笑了声:“别忘了以你现在的身份,本就不该出现在灵堂上。何况以侯府的名义前去...”
明里暗里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他今日前去,规规矩矩的才是怪事。
“不必管,总之就算落人口实,也议论不到你头上。”
段星执:“......”
越翎章交错着手指,无意解释太多,自顾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圈。
换上这套异常华丽的发饰,果然显得有人气了许多。至少不似最初一般,浑然冷意像是浮于世外,
但...总觉得还差了一点什么。
固然不愿让那些脂粉污了人,但生长在俗世中的人,怎能不染半点红尘。
发上这点装饰....好像还是远远不够。
“要带这个么?”
“嗯?” 段星执偏头看着躺在人掌心的一枚通体亮红的赤练蛇形耳坠,没迟疑太久,淡淡应了声,“戴吧。”
这颜色,倒是与他左手上因改换发色而重新结出的红珠如出一辙。
莹润白皙的耳垂像极了一截无暇的玉,尖锐的银针抵在其上时,他犹豫许久,才果断扎了进去。
一声极轻的嘶声响起,微凉的血珠溢出,很快滴落在他指尖。相触的地方缓缓晕开一圈艳丽红渍,让人忍不住怔然。
只是察觉人偏头的动作,越翎章捏着耳垂的手冷不丁抖了下,一时间也顾不得擦拭血迹赶忙看向人:“疼吗?”
“还行,” 这点小伤口带来的痛感于他这种习武之人而言根本无需放在心上。不过带耳坠这种累赘的东西,他也的确是第一次。
罢了,他感觉这会儿浑身上下都挂着极其累赘的装饰,多一两样也没什么区别。
“还没好么?”
“好了。”
越翎章笑了笑,沿着伤口外圈浅浅涂抹上一圈止血药粉,心满意足抽回手。
配上这些繁杂的华丽首饰,非但不曾将人拉入俗套,反倒尽数成了人之陪衬,不过好歹是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那现在能走了么?”
“走吧。”
“待会还请侯爷配合我演上一场戏,我想带走两个人。”
“什么戏?”
“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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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越翎章带路,他几乎没费什么劲便成功进入了钟彧芩的灵堂。因攻城风声所致,以钟自穹为首的几位当家话事人皆不在府中。钟老夫人伤心过度,亦卧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