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平安如今是杂役的身份,原则上已经不再是大理寺的编制,不能私自讨论并涉及案件。 但他此时不请自来,扬言“狼心狗肺”,却像是对此案有所了解。 元博挥了挥手,示意守在问询室门口的吏员放华平安入内。 此人本为左少卿,虽已沦为杂役,但背景和人脉还在,右丞之人倒也不敢对他多加使唤。 他能了解到此案的案情,或许是动用到了太学院或者是其他人的关系。 这点并不难理解。 而华平安此时突然出现,有出言提示的意思,其目的不外乎是为了张余。 他已经知道元博将张余杀人案和三师暴毙案,并案处理。 出手帮助元博,不过是为了私心,先博取元博的信任,而后伺机介入案件,设法救助张余。 华平安与张余有婚约,元博虽还不知情,但也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匪浅。 故此,华平安的“到访”,元博并没有多少意外可言,也已猜到了他的真实目的。 “你好像有话要说?”元博直面华平安,浅笑淡然道。 华平安冷哼一声,一贯自负的姿态,即便是已经身为杂役,依旧“目中无人”的样子,道:“华某可助你破案,但破案之后,你要将张余交予我手。” 元博笑了笑:“此事未尝不可,但要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说说看。” 华平安缓缓道:“凶手杀人,摆弄尸体,并非为了什么杀人仪式。而是要隐喻死者的罪责和德行,取走死者心肺,换上狼心狗肺,主要是说明死者为人不义。摆弄其尸体,提头奉上,便是凶手对死者的惩罚和折辱。” 元博深思道:“说下去!” “凶手与死者非但认识,而且应该还有很深的恩怨。太傅遇险时,本有机会呼救,但并未做出反应,便说明了这一点。他似乎也觉得有愧于凶手,所以放弃呼救。” “那挖出死者的双眼,便是要说死者...有眼无珠?” “你还不笨!” 听此,元博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如果华平安所言属实,凶手是为了恩怨仇杀而来。 那么慕容秋山的身上,必然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 挖出这段隐秘背后的关联人物,就可锁定凶手的最终身份。 而太师和太保之死,如果也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事情便就简单了很多。 不过,要想挖出这段隐秘的细节,并没有那么容易。 太师和太保都死于各自府中的祠堂,一个头颅被扔到猪圈,一个被弃之狗盆。 循着华平安的思路,也就是说,凶手在隐喻这两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猪狗不如。 死法大同小异,显示出三条命案的关联性。 换言之,“三师”可能同时涉及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且有一个共同的仇敌。 想到这里,元博却也没有打算直接下定论。 本着事情未见始末,都不可轻易排除任何可能性的原则,此案仍是疑云遍布。 单说一点,慕容秋山死前给凶手写下了什么? 凶手若单纯为了仇杀而来,直接杀人即可,为何还要逼迫慕容秋山写什么文书? 除非,凶手的目标不只是“三师”。 慕容秋山死前写下的文书,到底是什么? 联想到这点,元博面色凝重道:“华平安,你既然有此思路,那么肯定已经想到三师背后有隐秘。你可否查出一二?” 华平安浅笑道:“自古位列三师的人物,岂是泛泛之辈?其背后的隐秘万难挖出。但若连华某都查不到,那你更加不行。” 元博闻言,并未否认华平安这个说辞。 三师德高望重,素来低调,即便身有隐晦,也必然会藏得很严。 但三师的人选,一向出自太学院。 若有隐晦,太学院的人可能会知道些许。 而华平安本就是太学院正的高徒,由他去追查“三师”的隐秘,最适合不过。 顿了顿,元博便道:“那好!此事就由你去办,两日内务必查出三师背后与何人结怨。办好此事,本官让你重回大理寺,并专职主理张余杀人案。不然,你就继续做你的杂役。而且,本官还会追究你的僭越之罪。” 杂役不属编制,华平安动用关系知晓了三师案的内情,已属僭越。 说完,元博便分别对薛芸姝和一侧的崔三使了使眼神,离开了问询室。 华平安脸色一变,道:“两日?元博,你当华某是神吗?三师背后必定千丝万缕,两日如何能查清?” 元博听此,却一笑置之,不再理会华平安。 走回左丞的路上。 薛芸姝有些不悦道:“你这人还真是有些冷血,华平安有意相助与你,虽不隐私心,却也无可厚非。你非但不感谢他,还想治他僭越?” 元博笑道:“此人心性颇高,不甘人下。若不加以限制,恐不为我左丞所用。他为了私心而来,便要拿出真本事。说只给他两日时间,不过一种善意的压力而已。” 薛芸姝眉目一蹙,却是冷哼一声。 元博转而道:“此案错综复杂,可能会演变成连环杀人案,必须尽快找出凶手。但三位死者之间是否存在联系,犹未可知。薛大人,可否再麻烦你一下,去验验太师和太保的尸体?若三名死者都是死于一人之手,其杀人手法必有迹可循。” 薛芸姝却道:“太师与太保之死,由大理寺右丞办理,何需本官插手?” 元博深沉道:“想要快速抓到凶手,单从三师的背景上找突破口,太过单一。我们要有两手准备,先断定三师之死是否存在联系,再确认凶器及其出处,也可寻到凶手的蛛丝马迹。至于右丞,薛大人不必理会。寺卿给我太常令,便相当于给我此案的全权主理之权。崔三,你带薛大人前去。” 说着,便自主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