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军演遭遇偷袭一事成为朝中众臣争相参本的源头,各种阴谋论浮出水面,两派吵的不可开交。
非但如此,一直没有恢复记忆的齐景帝亦下旨彻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不管揪出的人是谁,皆凌迟。
其中有一件事值得一提,依齐景帝圣旨,但凡参加军演之兵将,包括没有参与但知道军演事宜的人皆被列为怀疑对象,包括兵部一干人等。
宋煜连同整个兵部皆丧失协助刑部查案的资格,改为配合。
下朝之后,闻少卿一直站在东门处等凤天歌出来,最后还是一位经常到问天茶楼喝茶的官员告诉他,凤天歌没来上朝。
他真正等的,便是这人。
否则他要从哪里才能知道军演之事。
闻少卿谢过那位官员,转身坐回到自己马车,去了世子府。
他早知昨日容祁将凤天歌抱回府里,这让他很不高兴。
一夜无眠。
容祁默默坐在床边,将凤天歌这一夜承受的悲伤自责跟痛恨全都收在眼底。
他数不清凤天歌在昏迷中叫了多少次叶清华的名字,又流了多少眼泪。
她的心一定极痛,才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狠狠捶打胸口。
那时,容祁紧紧握住凤天歌双手
,阻止她这样伤害自己。
如果有错,他错在先。
若非他轻敌,又如何会一人过去!
自明身世以来他一直谋算人心,许是太过顺意,老天爷才会用这样的方式给他一个警醒。
只是,代价会不会太沉重!
“叶清华—”
恍惚中,凤天歌分明看到叶清华纵马驰骋拼命向前,可近在咫尺之地已是悬崖!
她大声叫喊想让叶清华停下来,可叶清华却根本听不到一样,终在她就要追上来的刹那,坠入悬崖。
“天歌!没事!没事了!”容祁急忙过去握住她雪肩,低声安慰。
“啊!”凤天歌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额角冷汗淋漓。
容祁见凤天歌如此,当即起身走到桌边将早就备好的安神汤端过来,“天歌,你喝些……”
就在容祁把瓷碗端到凤天歌面前时突然被凤天歌紧紧攥住手腕,任由汤水溅洒到锦被上她也毫不在意。
凤天歌不语,只用眼睛死死盯住容祁。
容祁知道凤天歌眼中期待跟渴望代表什么。
可他要怎么说?
一切都是虚幻,不过黄粱一梦。
现在梦醒了,叶清华没死,那两千五百兵也都活的好好的?
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都过去了。”容祁用另一只手将安神汤搁到床头矮桌,转身反握住凤天歌的手,“都过去了……”
不是没发生,是都过去了。
凤天歌目光突然慌乱,茫然的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眼泪就跟豆大的珠子般突然就涌出来,一颗一颗砸在锦被上。
容祁心疼,抽痛一样的难受。
“天歌……”容祁轻唤,他想安慰,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他亦有责任。
“如果我不叫清华率领右翼军,是不是她就不会死?”凤天歌抬起头,盈溢着泪水的眼眸尽是悔恨。
“天歌你别这样,军演被偷袭不是你的错,整个军演你无一错判,那些武将说……”容祁不是温玉,他只能这样安慰。
“两千五百兵被人尽屠你说我没错?如果我没错,叶清华为什么会死?那些将士为什么会被人尽数诛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凤天歌癫狂一般朝容祁大吼,眼泪连成串掉下来。
她突然用双拳狠砸自己的头,“都怪我!都怪我!”
“天歌!”容祁容不得凤天歌这样伤害自己,猛将她抱在怀里,“是意外!这是意外!连兵部戒军都没发现那些黑衣人,你身在局中又怎么可能发现!
”
被容祁抱在怀里的凤天歌好似突然被人抽走全部力气,她歪着头,流泪的脸颊无力倚靠容祁肩上,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渐渐滚动起浓烈的窅黑,“不是意外……”
听到凤天歌近乎绝望的声音,容祁心痛。
就在这时,房门开启。
随着两扇朱漆木门露出的缝隙越来越大,容祁与凤天歌相拥的场景赫然映入眼帘。
而不管是凤天歌还是容祁,他们就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在乎突然出现的人,是谁。
抬起的脚陡然停滞,闻少卿突然退后一步,转身,背对二人,提着竹篮的手狠狠攥紧。
阳光落在他精致俊雅的容颜上,却没照散那抹笼罩在他脸上的浓郁阴霾。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
他的小歌,终究也可以靠在别人的肩膀上了吗?
这可不行啊。
闻少卿一直没进去,但也没有走。
他就那么背对身形,默默等在门口,一袭白衣,背影显得极是单薄。
可惜他没等到凤天歌,等到的,是容祁。
凤天歌不想见任何人,容祁在把她扶躺到床上之后走出来,且将房门阖起,“歌儿很累,她不想……”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