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无声跪在那里,皓齿狠咬,美眸如霜。
心在这一刻,彻底绝望。
她忽想到那一日四海商盟里,凤天歌摘下容祁的面具,两个人亲吻的画面让她心脏猛的一抽。
为了凤天歌,容祁做了什么?
他不要自己的命,七十亿黄金拱手相送,四海商盟无端受累,风雨飘摇。
现在他这是要把自己的命也拱手送给凤天歌?
她算什么?
那可是杀人的罪,在容祁心里,她的命竟这样一文不值!
“嫌犯胭脂,大人问你话呢!”何师爷催促时,杀威棒再次震慑整个公堂。
胭脂缓缓抬头,沾着泪珠的眸子微微轻颤,面色冰冷,却无波澜。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她们两个已经说的那样明白,大人还需要胭脂说什么?”
丁酉皱眉,“你这是认罪?”
“我可以不认么?”胭脂笑了,她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心却似被人拧着,疼的无以复加。
突如其来的被抛弃,她还没有适应。
丁酉点头,看向陆湛,“陆大人可还有疑问?”
陆湛未料会是这样结果,他还等着给地上的人挨个上刑,却不想竟然会有人主动认罪。
倘若此时认罪的是悦儿,陆湛不会罢休,但
现在认罪的人是金翠楼的花魁,此事若能叫她认下,自己也算不辱使命。
见陆湛摇头,丁酉抬手拿起惊堂木,正要拍下去的时候,胭脂突然大笑,眼泪狂涌。
“胭脂认罪!是我杀了韩章!”
突兀声骤然响起,堂上堂下皆是一震。
“胭脂认罪!是我杀了韩章!”
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响彻公堂,胭脂突然站起来,身体摇晃着大笑,泪水布满脸颊,眼睛带着绝望,“是我杀了韩章!你们都听到没有……是我杀了韩章!”
地上,静兰起身想要过去拉住几近癫狂的胭脂,却被她狠狠推开。
“静兰姐!”悦儿急忙扶稳静兰,胆怯藏在她身后。
见胭脂发疯发狂,堂上衙役顿时冲过去将她强行按压在地。
“威武—”
“啊—啊啊啊—”
胭脂也不挣扎,额间迸出青筋,双目充血,一双眼睛狠狠瞪向地面,声嘶力竭,“是我杀了韩章!是我杀了韩章!”
堂上一片混乱,丁酉皱眉。
何师爷心道不妙,“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罪犯胭脂带下去!”
嫌犯变成罪犯,案子落下石锤。
就在胭脂被两名衙役强押着走下公堂时,她猛然扭头看向公堂外围观的百姓
。
温慈在。
她怒对!
虽然只是一瞬间,温慈却无比真实感受到那抹视线里蕴含的暴戾跟狠诀,以及汹涌澎湃的悲愤跟恨意。
时机不对,温慈只能避开胭脂目光,退出人群。
胭脂大笑,任谁都能听出她这笑声里的绝望。
公堂恢复寂静,丁酉重拍惊堂木,“既是胭脂认罪,你二人无罪便……”
“丁大人,刚刚那胭脂似乎异常,你这般轻易将此二人无罪释放,会不会过于草率?”陆湛刚刚被胭脂吓了一跳,这会儿算是缓过来。
丁酉不以为然,“所以陆大人怀疑胭脂冤枉?也罢,陆大人难得来刑部听审,既是你说,本官便把胭脂放了,拿她二人入狱,如何?”
陆湛皱眉,“大人这是什么话?”
“太子殿下看中此案,本官既是审清,自然要速速结案好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陆大人觉得本官审案有误,我便依着陆大人的意思判了静兰跟悦儿,大人若还不满意,那这案子本官便当堂移交大理寺,如何?”丁酉面容精瘦,颧骨高,眼眶略凹,双眼望向陆湛时溢出精光,看似退实则却是以退为进。
案子一早就定由刑部与大理寺共审,中途这么一转,难免
生出事端。
“本官只是提醒丁大人,若大人觉得无异议,宣了便是。”陆湛是个聪明的,他虽在朝廷里站了队,但心里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不再吭声。
至此,初时于凤天歌而言是死局的金翠楼一案,告终。
胭脂获罪。
思凰阁,密室。
原本昨夜庚博远便要见宋羽白,但那时宋羽白并不在思凰阁。
是以庚博远下朝之后自太史院转了一圈回到庚府,又辗转到了思凰阁的密室。
此时夜明珠照耀下的密室,宛如白昼。
庚博远将昨夜叠好的宣纸搁到桌面上,推向宋羽白。
宋羽白依旧是一身与他年纪极不相衬的褐色长袍,斯文秀气的脸上,那双眼分外清澈,黑白分明。
他拿起被庚博远推过来的宣纸,扫了眼上面的内容。
七处硫矿,以及跟硫矿相对应的所有者。
宋羽白多年行商,起起伏伏,以他的经验跟眼光,硫矿无关国计民生,至少在眼下这场商战里,无足轻重,“哪儿来的?”
“金翠楼的密室里。”庚博远毫不隐瞒。
宋羽白抬头,“凤天歌在查硫矿?”
庚博远微微颌首,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