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岩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想说,这小丫头这几日看起来似乎不大好,兴许还没从亲人过世的事情中走出来。
或许,得空你可以去开导开导她,我不晓得怎么说。”
祝澜轻轻“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似乎又在想别的事情。
没错,她在怀疑褚辛。
但并没有什么很确切的理由。
祝澜只是习惯性地先从自己身边排查一遍——
一起穿越过来的好友们不可能有问题,祝青岩跟着自己一路走来,也不会是她捣鬼。
那么最近身边接触最多之人,便只剩下褚辛了。
祝澜开始将记忆中关于褚辛的一切,与脑子里所有的疑点一一比对。
片刻之后,又轻轻摇了摇头。
对不上。
首先,褚秀宁死的时候自己在场,作为亲历者,她的记忆不会说谎。
那时自己与大理寺巡捕司滢也曾怀疑过褚辛,但案发时的一整天,褚辛都如往日一般在茶楼说书,许多人都能作证。
根据当时茶楼伙计的口供,最后看见褚辛离开茶楼的时间,到褚辛回家发觉不对,找到司滢报案,这两个事件间隔时间非常短,根本不可能作案。
再加上当时的门窗情况,也证明是有凶手一早就藏在屋内,杀死褚秀宁之后才离开。
如此推论下来,可以断定褚秀宁的死与褚辛无关。
祝澜又怀疑褚辛会不会是三皇子的人,但很快再次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因为前几日在湘阳县衙,出现在房顶上的那个神秘人……很显然,那是祈王派来的,而且比自己一行人还提早一天回到京城,给祈王通风报信。
如果褚辛是祈王的人,那祈王大可不必派那个神秘人前来,不仅画蛇添足,还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如果褚辛有问题,那自己昨夜让她假扮陈老太骗过祈王的事情,就不可能成功。
如此盘算下来,褚辛的嫌疑被降到了很低。
这种感觉,就好像眼前的拼图缺失了一块,自己手中明明拿着一块碎片,却怎么也拼不上。
或许,还有一些被自己忽略掉的人和事……
祝澜摇了摇头,思绪稍微有些混乱,决定还是先不要妄下定论,准备去看看褚辛。
褚辛住在原先乔悠悠的房间里,祝澜敲了敲门,听到褚辛的声音后走了进去。
褚辛正闷闷地趴在梳妆台边上,眼角隐约还有泪痕。
“状元姐姐,我想我爹……还有姑姑了。”
祝澜走近后,褚辛抱着祝澜的腰小声哭了起来。
祝澜有些心软,褚辛毕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接连失去亲人,心中一下无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祝澜拍了拍她的背。
褚辛忽然扬起脑袋,目光委屈,“状元姐姐,你说……杀害我姑姑的凶手,还能抓到吗?”
换来的却是祝澜的沉默。
过了良久,祝澜拉过一张凳子坐在褚辛面前,认真地看着她。
“褚辛,关于你姑姑……我还想要知道一些事情,越详细越好,这对找到凶手会有帮助。”
褚辛立刻坐直了身子,“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都告诉状元姐姐。”
……
傍晚时分,东宫的大门被叩响。
过了片刻,赵内侍的身影穿过游廊进入了内院,径直来到了紫薇阁。
董兰心的卧房内,正传来她与燕修云说话的声音。
赵内侍小心地敲门,得到允准后推门而入,瞧见董兰心正抱着刚刚诞下的皇长孙燕宁,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正与燕修云说着些什么。
燕修云的神情有些憔悴,却也微微勾起嘴角听着。
画面竟是难得的温馨。
“殿下,有人求见。”赵内侍低下头,轻声说道。
燕修云微微皱眉,心想这么晚了,谁会来见自己。
赵内侍道:“来人自称是乌兹的使臣,名叫……丹齐。”
听到这个名字,燕修云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乌兹使臣大晚上来找自己做什么?
燕修云回想起最近朝野议论纷纷的茶马互市一事,镇北王擅自调整茶马价格,从中获利,引起了乌兹那边极大不满,这才派出使臣觐见,梁帝却迟迟不曾回应。
丹齐来访,莫不是想让自己帮忙?
可是这件事,朝中大臣该劝的都劝了,父皇没有表态,必然是有他的考量,自己劝也无用。
“不见。”燕修云直接拒绝。
自己身为太子,私下接见别国使臣,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传出去再被某些人拿来做文章,简直是自找麻烦。
赵内侍却并未离去,犹豫了片刻道:“殿下,他说……他不是为茶马之事而来,而是为了今日朝堂之上……”
赵内侍抬眸窥了一眼燕修云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道:
“殿下心中最恐惧之事而来。”
燕修云浑身微微一颤,数种情绪开始在眼底交织。
过了许久。
“……让他进来。”
“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