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阳刚刚自东方升起。
京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两匹快马便一前一后出了城。
祝青岩一马当先,策马奔出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回头等祝澜。
“咱们这次去云州,当真不带褚辛?”
祝澜这时也拍马赶了上来。
“她不会骑马,年纪又太小,只怕吃不住路上的苦。
别担心,肖婉会照顾好她的。”
两人并驾齐驱,祝青岩这才来得及问她:
“话说这次去云州做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祝澜速度不减,笑着睨了她一眼,“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答应跟去,这么相信我?”
“切。”祝青岩轻轻白了她一眼。
“谁跟着你了?我是要去见阿静!”
祝青岩说着,拍了拍马背上拴着的包裹,里面全是她给阿静带的小玩意儿,都是北疆和云州那边买不到的。
算算日子,她和阿静已经快一年未见了。
自己都长高了,也不知阿静长高没有,身子是不是比以前更结实了。
“好了,说正事。”祝澜说道,“咱们这次要去云州的宁安伯府。”
“宁安伯府?”祝青岩想了想,感觉有些陌生。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宁安伯府才是解开秘密的关键,也是褚秀宁死前最想告诉我的事。
宁安伯府远在云州,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我也是刚刚打听到的。”
两人一边在官道上疾驰,祝澜一边讲出了自己打听到的事。
事情并不复杂,也并非什么秘密。
二十年前宫里发生瘟疫,原本是由刚出生的陈枣入宫,将皇子秘密替换出来。
后面的事情祝青岩也知道,宫里发生了大火,只有一个婴儿活了下来,也就是现在的太子燕修云。
祝澜:“当时兰妃与皇帝都相信活下来的是真皇子,怕他被瘟神盯上,于是立刻再次紧急派人出宫寻找了一名合适的婴儿,成功与皇子互换身份。
当时瘟疫肆虐,留在宫里的那个孩子果然没能躲过,还是染上了病。但他命大,竟然活了下来,只不过身上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后遗症?”祝青岩问。
祝澜轻轻点头,“具体症状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两年以后瘟疫平息,在宫外的太子安然无恙,被接回了宫。
与太子互换身份的那户人家姓公孙,因为替太子挡了灾厄,有大功于朝,因此获得了爵位。”
祝青岩反应很快,“那户人家,就是如今的宁安伯一家?”
“正是。那个婴儿太小,所以他的父亲公孙断被封为宁安伯,子孙世袭。”
“原来如此。所以他们会知道太子身世的真相?”
“不能肯定,但我认为可能性不小。”
祝青岩闻言耸了耸肩。
无所谓,查不到真相的话,就当去看望阿静了,总之也不白跑。
回来之后还有翰林院的俸禄可以领。
祝青岩头一回体会到带俸休假的快乐。
她心情舒畅,用力一夹马肚,马儿立时便超出了祝澜一大截。
两人都骑马的话,照这个速度,大约七日便能到达云州了。
……
重阳又至。
北疆大营仍旧静静伫立在云州城外数十里处,远远看去,大营呈一个巨大的椭圆形。
有炊烟袅袅升起,将士操练的声音在北疆大营上空回荡。
这天,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停在了大营之外,除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十几辆大车,每辆车上都垒着七八口大箱子。
有士兵快步跑进去通报,没用多久,镇北王便从主帐中走了出来,亲自来到大营之外迎接。
马车上先后下来一老一少,远远笑着朝镇北王拱手,一边走过去,脸上的笑容还透着几分殷勤。
“哈哈哈,伯爷,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啊?”
镇北王身后的披风被一阵风吹起,他身着铠甲,铠甲随着他有力的步伐发出铿锵之声。
“王爷竟然亲自出营,真真是折煞老夫了!”
见镇北王亲迎,宁安伯公孙断连忙带着儿子加快脚步,速度已经趋近于小跑。
公孙断身后跟着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面色发白,眉眼平平。
正是公孙断的独子,也是宁安伯府的小世子,公孙玉树。
北疆的九月,天气仍旧炎热。
公孙玉树身着一件轻薄的淡绿丝质长袍,袖子被截短,外罩一件颜色更浅的薄纱罩衣,薄得几乎透明。
透过那件罩衣,能一眼看到公孙玉树的右臂——那是与他的左臂完全不同的形态。
干瘪枯瘦,肌肉萎缩得仿佛一百岁的老人。
但是除了这条右臂,一切都很正常。
北疆空旷,风也大,夹杂着沙粒的风一刮,那罩衣的袖子便被吹起来了,公孙玉树的右臂也几乎全部裸露在外边。
然而他却没有半点要遮掩的意思,每每露出那有些可怖的右臂之时,他年轻的面容上甚至还会浮现出几分自豪。
仿佛在展示光荣的勋章。
宁安伯与镇北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