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人都死哪去了!?”他怒喝道。
门外依旧毫无动静。
公孙玉树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慌忙冲过去将门一把拉开——
只见自己先前带来的那三十八名衙役,皆手持火把站在院中,一双双眼睛都望着自己,却没有人行动。
“姓丁的那小子人呢?”
“你们他娘的一个个耳朵都聋了吗!?”
公孙玉树狂怒的咆哮声回荡在知府衙门的院子里,回音不绝。
空旷的回音,让他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起来。
“小伯爷,你在找我吗?”
公孙玉树循声望去,只见方才还被衙役用刀架在脖子上的丁小邱,正穿过拱门向自己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其中有两个女的,他不认识。
但走在最后那个人——
公孙玉树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你,你……”他指着梁舟,眼中是无比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别来无恙啊,公孙兄。”
梁舟两手揣在袖中,仍旧一副懒散模样,笑眯眯地对公孙玉树打招呼。
几人来到公孙玉树面前,梁舟抽出手,吊儿郎当地揽住了丁小邱的肩膀怕拍了拍。
“小邱是我好兄弟,我怎么可能真的把他骗来给你当人质呢?”
公孙玉树终于回过味来,瞧着梁舟那一副欠揍的模样,被欺骗的愤怒与耻辱一起涌上心头,几乎就要扑上去狠狠给他一拳!
但对面这么多人,他不敢动手。
最后他抬起手臂,一一指过面前几人的鼻尖。
“好啊,你、你、还有你们,舌下圈套算计老子是不是!?”
恼羞成怒的公孙玉树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公子的模样,现在像一头发疯的公牛。
他的手指最后落在梁舟面前,微微颤抖。
“姓梁的,老子那么相信你,还打算和你图谋大事。
结果——”
公孙玉树又指了指丁小邱和丁望远,怒吼道:
“你和这些渣滓混在一起!?”
“别别别。”梁舟撇撇嘴角,有些无语,“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像个负心汉,怎么你了似的……叫人听去怪不好的。”
又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还有,你刚才说什么,图谋大事?”
“公孙兄是说……和你们宁安伯府一起,迫害那些可怜的茶农,与地方官员狼狈为奸,当镇北王的走狗么?”
梁舟放下手,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终于正了正神色。
“对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在下梁舟,云州府应沧县新任县令。”
公孙玉树一愣。
梁舟又指了指那两名师爷,还有院中的衙役。
“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廖兴的手下么?”
“唉,大家跋山涉水地连夜从应沧县衙门赶过来,真的挺累的。”
梁舟突然看向自己现在的顶头上司丁望远。
“丁大人,咱这么多人的路费,回头可得知府衙门报销,不能赖账啊!”
丁望远笑着对他点点头,“那是自然,人人有赏。”
师爷和衙役们听完都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
自家县令大人真是会体恤下属,爱了爱了!
只有公孙玉树见鬼似的瞪着梁舟,瞳孔地震。
“你是应沧县令,不是国舅爷的公子!?”
可他在兰怡坊那副挥金如土的浪荡纨绔模样,那可半点都不像装的啊!
一个县令的俸禄才几两,哪能够他那样造?
梁舟疑惑:“谁说国舅爷的公子不能当个小县令了?”
“俯首甘为孺子牛,你懂不懂?”
公孙玉树自然不懂,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
“你是云州的官员,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梁舟“哦”了一声,挑了挑眉毛,一脸无辜。
“刚来云州时,按照规矩,其实我去宁安伯府拜访过来着。”
“只不过咱比较低调,通报时没提国舅府这层身份。”
“你们伯府的门丁见我无权无势一小县令,非要我给银子才肯通报。”
梁舟说着有些来气,叉起了腰,方才好不容易正经起来的形象又消失了。
“是,小爷是不缺银子,但天生反骨。”
“银子这东西,爷心情好了可以赏给他,但他不能威胁我跟我伸手要啊!”
“我们衙门里养的大黄都知道不跟人抢食儿,比你们伯府那些人有规矩多了。”
公孙玉树震惊了许久,“然后呢?”
梁舟莫名其妙,“然后?然后我就走了呗,你们伯府又不管饭。”
公孙玉树:“……”
都是府上那些蠢材!蠢材误事啊!
院子里的空气再次安静下来,还透着那么一点尴尬。
过了一阵,突然有低低的笑声传来。
竟然是公孙玉树……他在笑。
丁小邱的脸色变了变,这种时候,这家伙还能笑得出来,莫非是留有后手?
“你们这些逆党……蠢货。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