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元忠准备的接风宴颇为隆重,官员们或举杯共饮,或低声私语,眉宇间透露着各自的心思。
祝澜坐在主位,面带微笑。祝青岩同为钦差,自然与祝澜同席而坐,监粮官李莫须坐在次席,其余青州官员则位列其下。
这样的场面,虎平安自然是不能参加的,便留在客栈等候。
正当宴会渐入佳境,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传来,人未至,声先到:
“哎呀呀,如此盛大的场面,在下来迟了,还望各位大人海涵!”
祝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锦袍,面相富贵的中年男人满面春风地踏进了院内。
他脚下生风,一边抱拳左右致意,眼睛都笑成了两条细缝。
祝澜眸光不动声色地向两侧一扫,发觉座下这些青州官员对此人的态度也相当恭敬,一些职级低微的,甚至站起身回礼。
“施大人,这位是……?”
施元忠连忙答道:
“回钦差大人,此人并非官身,而是我们青州最大的富商沈万雄沈老爷。
沈老爷在青州影响力不小,所以今日下官擅自做主,将他也请来了。”
祝澜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与身边的祝青岩对视一眼。
并非官身,却与青州大小官员都如此熟络,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草民沈万雄,叩见二位钦差大人!”
沈万雄端端正正向祝澜二人叩拜行礼,声音无比虔诚。
祝澜淡淡一笑,“沈老爷既然是施大人请来的客人,那便快入座吧。”
沈万雄却不急,站起身道:
“草民粗鄙,登不得大雅之堂,今日有幸得见二位钦差大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因此,特备薄礼一份,还望二位大人笑纳。”
说着就让下人去取什么东西。
祝青岩立刻道:“沈老爷,我二人乃奉旨巡视,岂可收受私礼?”
沈万雄哈哈大笑:
“钦差大人误会了!草民自然知晓二位大人清廉。请放心,这份礼物绝不会让二位大人为难。
话音刚落,下人便抬上来一把红黄色布条拼接而成的伞,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钦差大人不辞辛劳,前来探望我们这些青州百姓,还送来了粮食,此事已经传遍青州啦!
这把‘万民伞’是青州百姓对大人们的一番心意,还望钦差大人万莫推辞。”
祝澜站起身,面带惭愧之色。
“我二人辛劳算不得什么,都是陛下仁慈。这把‘万民伞’,本官便替陛下收下了,自会随行带回京城。沈老爷有心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落座。
祝青岩身子向祝澜倾了倾,低声说道:“真厉害呀,咱们才刚到青州,万民伞都准备好了。”
祝澜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
此时,歌舞表演开始,场面愈发热闹。
几杯酒下肚,原本有些严肃的氛围开始如冰雪消融。施元忠作为一州之长,自然要带头敬酒。
他端着酒杯先来到祝澜面前,两人说着官场上的场面话,接着又敬了祝青岩一杯酒。
第三杯酒,该敬李莫须了。
李莫须站起身,与施元忠目光交汇,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施元忠率先笑道:
“李大人,下官敬您一杯。听闻您在京中颇有声望,今日得见,果然风度翩翩,他日必定节节高升,封侯拜相!”
李莫须与他杯盏相碰,也笑道:
“施大人真是说笑了。二位钦差大人天纵英才,深得陛下赏识,若说封侯拜相,怎么也轮不到我,哈哈哈……”
李莫须将酒杯递到唇边一饮而尽,又感慨道:
“本官仰慕青州风物已久,只可惜此行匆忙,差事办完便要回京复命,无暇游赏,真是一大憾事。”
“无妨无妨,待日后李大人有空,带上家眷一同前来,下官必定作陪!”
李莫须闻言,脸上却闪过一丝尴尬。
“这……不瞒施大人,本官发妻早亡,并未续弦,膝下也无儿女,孑然一身。”
施元忠一听,悔得差点扇自己耳光:“您瞧下官这张嘴,真是该死!”
李莫须笑笑说无妨,两人又说了几句,施元忠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祝澜……”祝青岩听到方才李莫须与施元忠的对话,两条秀眉紧紧拧在一起,似有话要说。
祝澜却微微抬起右手,示意她回去再说。
施元忠脸上的笑容变得有几分神秘,对祝澜道:
“钦差大人,今日这酒感觉如何?”
祝澜点点头,“入口清冽,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施元忠显摆似的扬起眉毛,“这酒名叫‘春风醉’——可是沈老爷的独门秘方,就连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也常常派人不远千里来买这春风醉呢!”
沈万雄立刻摆手,谦虚道:
“哪里哪里。若说好酒,咱们大梁首屈一指的当属那‘江州茅台’。
草民不过是花费数年时间琢磨配方,这才能模仿一二,照猫画虎罢了。”
“是么?”祝澜笑着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