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色香味俱全,五颜六色的菜肴,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爸,这……这是真的吗?我妈好像是瘦了点,但手脚还是那么利索,气色也很好,看不出来像个病人。”刘源江还是不敢相信,在他的认知中,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这毫无征兆,太突然了。
“上海市最权威的肿瘤医院,你认为会出错吗?”刘永杰索性就开门见山,也不跟刘源江绕弯子了,“工作的事情必须做好,这是咱们国家第一艘大型邮轮,拿下这颗造船业的明珠,我们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集齐造船业,三颗明珠的国家,这可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伟大时刻。”
“在工作做好的前提下,作为男人,成家立业这是古训,现在你妈这个情况,你是不是应该抓紧点?当然了,我也不说让你不慎重,不经过选择,靠条件筛选结婚,这样是对婚姻的亵渎,也是对女孩子的不负责,你始终要记住,婚姻几乎就是两个人相互理解包容,甚至是不求回报的付出。”
“爸,我都知道。”刘源江重重地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他从小就很听话,也是邻居家口中的别人家的优秀孩子。
“别哭了,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你哭什么?当心让你妈发现。”刘永杰这一天也掉了不少眼泪,只不过都没有让姜淑萍看到。
刘源江双手掩面,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用餐巾纸轻轻地擦拭着眼眶,“爸,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不想我妈走……”
刘永杰攥紧了拳头,“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我记得你跟何馨,你们俩上初中的时候就谈对象,一直到高中大学,好像都没断过,现在怎么样了?”
刘源江摇了摇头,“上大学,我去北海舰队参军历练的那两年之前,发生了点特殊的事,我们俩之间误会很深,何馨也受了很大的伤害,后来我一直试图解释,何馨根本不听。”
“我回来之后何馨大学毕业,去其他城市读研究生,换了手机号,我也联系不上,问何馨的妈妈樊阿姨也不告诉我。”
“最近我联系上何馨,她在外高桥造船公司,是大型游轮项目部电气组的技术员。今天上午我们还见的面。”
“何馨这个姑娘不错,很善良,人家也非常优秀,不比你差。我听你妈说读大学的时候,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人家怀孕了,去医院堕胎。有没有这回事?是不是还被何馨的妈妈看到了?”刘永杰的眼神变得异常严厉,这方面的教育,刘永杰作为父亲,对刘源江一直是缺失的状态。
“确实有这么回事。”刘源江不说谎话,更何况还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一个女孩想要去医院堕胎,但是没有家属监护人签字,他觉得我是一个值得信赖能保守秘密的人,不会坏了她的清白名声,所以我就去了。”
“我也跟何馨解释了很多次,她不信,后来我过了考察期和政审,马上就要去北海舰队,您也知道去了舰队,都是全封闭管理,我也没办法联系何馨,年假的时候,我也去何馨家了,根本不给我开门,樊阿姨说何馨不在家。”
“你没干浑蛋事吧?”刘永杰再三叮嘱问。
刘源江也有点不耐烦,这都是多少年前的尘封往事,他现在都三十多岁了,“爸,没有。我怎么能干这种不负责任的事。”
“那你现在联系上何馨了,有什么打算?你妈的病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刘永杰拿起筷子来,又缓缓地放下,心里那叫不是一个滋味,“做子女的有时候确实应该敬孝心。”
“爸,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何馨,现在也是。”刘源江觉得跟自己父亲这么说,有些难为情。
“你心里有数就行,可要抓紧时间,别让你妈有遗憾。如果来得及的话,让你妈在临走前,也能抱上孙子。”刘永杰快速地从餐椅上站起来,眼泪已经憋不住了,他赶紧去卫生间,用冰凉的水冲洗脸。
这一顿饭吃得很高兴,主要是姜淑萍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精神状态非常好,如果不看化验报告,真的看不出来,这个红光满面的人,是一个癌症晚期的患者。
刘永杰决定晚上就写提前退休报告,提前退休在家陪伴姜淑萍,癌症晚期的患者,身边不能离开人。
刘源江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命运的齿轮,不知不觉间已经旋转起来。
不知道何馨那颗破碎的心,还能不能原谅他。
刘源江给何馨打了几个电话根本不接,发短信同样是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