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我眼睛是瞎了,但我耳朵灵得很。”阿婆声音轻飘飘传来。
秦榛榛急忙收了手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呼哧呼哧喘气声。
秦筱朵跟着找上山来。
见姐姐在屋里,也没来得及打招呼,大声就叫着:“姐,季星泽走了,你知道吗?”
秦榛榛转过身去,示意秦筱朵小声:“我知道,你怎么来了。”
“啊,阿婆好,阿婆好。”秦筱朵这才留意到有老阿婆在家。
“家里简陋,就不留二位了,请回吧。”阿婆顺势赶客。
“阿婆,我口渴,给杯水喝喝行吗?”秦筱朵不知个中缘由,径直走到绣台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声喘气:“阿婆,你们这寨子,山太陡了,你们咋不搬下去住啊,这回趟家可太减肥了。”
阿婆没回,转身摸索着去倒水。
秦筱朵顺手就抓了桌子上一张半成品绣片,惊呼:“妈呀,这也太好看了吧!”
秦筱朵手里拿的是阿婆眼瞎后自己琢磨绣成的破布绣,长发女神般的人物像,但因为看不见,不好构图,整个人物都偏向一边,像是被风吹歪了似的,脸也成了歪斜鞋拔子脸。
“你放下!”阿婆怒斥。
秦筱朵吓得整个人弹跳起来,支支吾吾:“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喝完水,你们都出去!”阿婆冷冷道。
“阿婆,你别生气,这是我妹,她不懂。”秦榛榛慌忙解释,去把绣片放在了原本的地方,“但是阿婆,这绣片真很好看,不怪她惊讶成这样。”
“你们就别奚落我这眼瞎的老阿婆了!能绣成什么样,我心里有数,你们都走。”
秦榛榛拉了筱朵退出门去。
下山前,秦榛榛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轻声细语:“阿婆,你知道西班牙有个艺术家叫毕加索吗?您刚才绣出的人物,和他的风格很像,因为您看不见,绣片就有了更抽象的风格和额外的艺术价值,您的作品不应该被埋没在这座山上啊!”
“这话我听得多了,谢谢你,小姑娘。我的东西,不需要被任何人看到。等我入土时,这些绣片会跟我尸体一起被埋在这座山上,哪儿都不会去。”
说完,盲人阿婆关了门。
“姐,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事了?”秦筱朵吐着舌头。
“没有,别在意。”秦榛榛倒是淡定,“不过,筱朵,我得跟你说件事。”
秦筱朵睁大眼睛。
“我要搬出来住。”
“为什么?因为我妈今早发脾气吗?”
“方便做事,没其他原因,不要多想。”秦榛榛安慰她。
“那我也要出来住!”
“我准备住这山上。”
“啊!”秦筱朵一脸痛苦表情,“山上我可不想住,洗澡都麻烦。”
“那不就得了,你在家里好好复习,我也就住一阵子。”
秦筱朵百般为难,过了会儿,想起来什么,又搂紧了秦榛榛。
“星泽哥哥去哪儿了?”
“回上海吧。”
“你不是说他在上海没家吗?”
秦榛榛也疑惑了,季星泽确实说过,自己在上海是没有家的。他父亲叫他回上海,是回哪儿?他父亲又在哪儿?
“我不清楚。”秦榛榛说着拿出了手机,翻到季星泽微信,原本的昵称:“半截身子入了土”改成了一颗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