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候,她的温顺令她看起来好似没什么自己的主意,能任由自己的摆布,可知道此时此刻,李文暨才发现,她的温顺之下,竟是掩盖着的淡漠。
静止了许久的动作,却又一下猛烈起来。
她承受不住,喘声连连。
又听见他逼问:“今年宫中小选,随孤入宫。”
不是询问,而是命令的口吻。
她握住他的肩头,努力令自己的声音清晰些,“随您入宫,做……什么……”
她明知故问。
小选,是选宫女。
三年解毒后,他竟是要让自己入宫,继续跟着他当做宫女。
无名无分。
只当个暖床的玩意?
“孤尚未大婚,”他动作舒缓了许多,语气听着竟是温柔,“你且在东宫熬上几年,待时机成熟,孤自会请封你为侍妾。”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可真当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宋宜仍觉得心中刺痛。
并不明显,像是被花枝扎了一下。
挤干净伤口的血,便不会再痛了。
宋宜摇了摇头。
仍是那副温顺的表情。
可动作却大胆了许多。
她搂住男人的脖子,柔声道:“我不愿意进宫,就不能继续呆在沁苑中么?就像这些年一样,您若想来便来,平时我便过我自己的日子,看书种
花学医做吃食酿酒,”她说着说着,眸中泛起淡淡的欢喜,“好么?”
李文暨的黑眸垂下,安静的看她:“为何。”
她仰面躺着,唇红齿白,眼眶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泛红。
眼泪凝结,一颗接着一颗的滚落。
她无声哭着,却仍能语气清晰的回道:“因为我比谁都知道,一旦为妾,便只剩下长长久久的等候、哀怨,即便民女知道,殿下待我极好,可这份极好……我怕终有一日,您会因我的等、我的怨消耗殆尽,”她摇头,眉间紧蹙,“既如此,我不愿离开这儿,您说我自欺欺人也好,懦弱也罢……只要不为妾,在您心中,在我心中,自己便是不一般的……”
耳边压抑的哭声,拨乱了他的心弦。
许久,他才将人压在胸前。
“好,孤许你继续留在沁苑。”
他沉声,还是应了下来。
这一夜,于李文暨而言,是新的羁绊,与宋宜而言,却是解脱。
或许是天意作弄,李文暨体内余毒被清除,皇帝的身子却一日比一日不好,又逢边境动乱,使臣来访,朝廷税法改制,身为储君的李文暨每日忙的不可开交。
前几个月,他一个月还会来一两次。
在皇帝卧床不起后,已有两个月不曾前来。
宋宜
跟着夏旬学习医术愈发刻苦,李文暨无暇顾及她,她便央着夏旬偷偷待她去出诊。
从第一次的紧张无措,到之后的老沉稳重,又是一年。
皇帝驾崩,太子即位。
他便更忙了。
早已不能像在东宫时期,半夜悄声离宫前往沁苑。
当他注意到这一点时,才发现自己被政务充斥着,又有三个月不曾去沁苑,次日还有大朝会,他本不该深夜出宫,可这一夜却无法安心,最终悄然离宫。
登基之后,他不再一味温厚仁慈,帝王气势愈发强势。
趁夜入院这种事情坐起来也不那么顺手,他心想着之后定要把宋宜接入皇宫。
可当他推开屋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他愣住。
每次进屋,他总能看见宋宜温软的笑着,站在门口迎她。
今夜死寂一片。
他快步踏入,仍未发现宋宜的身影,桌上却留下一封书信。
一抹不安浮上心头。
他拆开信封,上面却只有短短一行。
【民女走了,拜别殿下】
走了?
拜别?
是什么意思?
瞬间,愤怒侵占了他的理智。
他将书信团在手中,不再顾及身份,将整个王府都惊动了起来,质问沁苑之中女主人去了何处!
沁苑里的婆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
一五一十,不敢有任何隐瞒。
他们交代说,近两年里,宋娘子时常会带着丫鬟拂晓,跟着夏大夫出门义诊,有时半个月才回也是有的,或许是出门义诊去了,到日子就回来了。
李文暨听着回禀,怒意不消反涨。
近两年……
那不正是从她央求自己,要留在沁苑开始的?
她哭着说,自己不愿日日守着,逐渐变为哀怨,甚至愿意无名无份的留在沁苑过日子,原来——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开始计算了?!
他被政务琐事羁绊,自然不能随心所欲出宫。
自然对她有所疏忽。
她甚至为了麻痹院中、王府里的人,用了两年之久的时间。
只为逃离?
而他甚至——
连她何时离开的竟然都不知道?
当真是好算计啊,宋宜!
李文暨撑着桌子,怒极反笑,“来人——”
追风出现,“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