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众人怪异眼神,张茉一指寨门上飘扬的旗帜,“此季节多东南季风,公孙瓒人马在我营寨西北方向,只要在上风向点上数十堆火,再扑以湿草,浓烟便会如滚滚洪水, 飘向战场。”
“届时交战双方皆被烟所呛,视线受阻,公孙瓒人马多,怕杀错人,士兵就不能放开手脚,只要迟疑那么几息时间, 麴横等便可趁机突围回来, 此非神兵乎?”
还以为是何锦囊妙计,众人听罢,只当小女子说了个笑话,敷衍着笑了笑,还是田丰不忍看张茉尴尬,说道:“张娘子此计虽能让我军突围,可公孙瓒的骑兵并非木偶摆设,他等定会紧追不舍,若让其冲入大营该如何是好?不妥不妥!”
张茉目光落在战场上那一群白马上,笑道,“他等追来,以弓弩射杀即可!”
“那岂非把自己人也杀了?谈何救人?”田丰不解道。浓烟中不辨敌我,弓弩一发射便是成片射杀。
这时,袁绍却道:“此计可行,既然这些骑士已无法救,不若就引公孙白马来,这边以弓弩攒射, 可灭其精骑。”说着,当即吩咐士兵去搬柴。
麴义听袁绍要以自家骑兵为诱饵,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背韩馥投袁绍,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今日这些部曲尽亡,军中只剩八百多自己人,日后袁绍这边哪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张茉刚想说什么,瞧了麴义一眼,又把后面要说的话咽下,一箭之仇还没报呢,就让你多难受痛苦一会儿好了!
等士兵把干湿柴火都准备好了,张茉才慢悠悠对麴义道:“其实,如果你的弓弩手准头好的话,还是可以救回他们的。”
“此话怎讲?”麴义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双方俱处烟雾中,准头再好,难不成还能透过烟雾看清敌我?
张茉道:“浓烟中只观战袍的话,自然难辨敌我,但公孙瓒的人皆骑白马,我军却多为深色坐骑,那么大一匹马,还是极好辨认的,加之烟雾中骑兵速度相对缓慢,弓弩手只要避开深色坐骑,尽往那些坐骑看不太清楚的士兵身上射,误伤几率会低许多,这样虽然不一定能救下所有人,但至少不会全军覆没,能逃回来多少算多少。”
麴义双眼一亮,这么大一匹马要精准射中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田丰听罢抚掌大笑,“张娘子此神兵借得甚妙,甚妙啊!公孙瓒好白马,今日这些白马们却要成为他的致命弱点,若非小娘子提醒,我等尚想不到。”
袁绍也笑道:“甚好!甚好!此计非但能救回自家兵马,还可重创公孙瓒。”
麹义道,“重创倒未必。”对方又不是傻的,发现情况不对肯定第一时间退回去了。
数十堆干柴很快被点燃,再覆上浸了水的湿草,浓烟立时滚滚而出,在季风吹拂下,如万千援兵,直扑战场。
袁绍等虽没被烟熏着,此时也看不太清烟雾中的战况了,只听原本激烈的兵器撞击声和嘶吼声,逐渐被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代替,接着就听无数战马朝这边轰隆奔来。
“弓箭手,准备!”
布置在两侧的所有弓箭皆已满弦,箭头对着奔驰而来的战马,烟雾中,隐约可见奔在前头的多是深色战马,这是自己人。
紧跟他们后面的,有许多只能看见个人影,却看不太清楚坐骑,就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一支支箭羽朝着白马射去,立时激起无数惨叫和嘶鸣。
惨叫的自然是被抛下马背的骑士,嘶鸣的是被箭射中的白马。
公孙瓒在后方也被烟呛得眼泪直流,他看不清前头战况,听声音也辨不出是谁家的人落马更多,但他知道敌军正想逃回营,这样更好,正好一举冲杀进去。
没得军令,追杀麴横等的白马义从虽被烟呛得有些睁不开眼,却没有停下脚步,依然紧追不舍。
敌方大营就在前方,战马奔驰下,几息便至,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十步距离,成了白马们如何也跨越不了鸿沟。
一匹匹白马被射翻,一个个骑士被掀下马背,没有人会为他们停下脚步,奔驰、踩踏、惨叫在营寨前轮翻上演。
麴横原以为今日这些部曲要全部葬送在外头,本着多杀一个赚一个的想法,已是豁出性命,但烟雾起时,他心中又燃起希望。
此时不辨敌我,厮杀已然不便,他毫不迟疑,打马便往回跑。
众人拼命催马,朝大营方向奔逃,期间有箭矢从身边身后飞射过,也是不管,只闷头往前冲。
不过一会儿功夫,麴横余下的一千多骑安全退入营寨,白马义从的将领这才察觉异常,怎么同处烟雾中,自家人马频频被射中,敌方却几乎无甚损伤?
观察了片刻,他终于知道原因所在,不管公孙瓒是否下令退兵,他自调转马头下令退兵。
白马们纷纷往后退去,后方原本难以脱身的麴家零散数骑才得以冲出困境。
公孙瓒见白马们不顾他军令,擅自退兵,正欲责问,却见原本追击的三千骑,回来的只有两千多,待听过将领解释,气得差点吐血。
这一战,他非但折损了一千余刀盾手,一千一百多骑兵,连白马义从也死了两百多人,却连袁绍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