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与其说是袁绍、曹操、刘备、孙权等诸侯的争斗,不如说是各大世家之间的较量。
袁绍为何能让韩馥甘愿让出冀州?因为他背后有一个超级世家支持,又有逢纪、郭图、高干、荀谌、辛评等河南世族集团的支持。
曹操为何会被吕布抄了老巢?因为曹操开始一直在和世族做斗争,陈宫等人才能轻而易举叛迎吕布。
曹操终其一生也未称帝,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没有得到世族的绝对认可,直到九品中正制的出现,曹丕才能顺利称帝。
刘备漂泊一生,几乎把整个大汉疆土都跑遍了,始终难有立足之地,直到他得到荆襄世族的支持,事业才蒸蒸日上。
而孙权基本上一生都在跟四大家族周旋制衡。
董卓为何败得那么快那么惨,因为没有一个世族支持他,相反,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对,他除了一群凉州蛮夷手下,什么都没有。
现在轮到吕布了。
徐庶提出的削减部曲之法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精确无误地揪出叛乱者,肃清贼患,但也是在进一步激化矛盾,它可能把原来持中立,或倾向于吕布之人逼向对立面,造成更大更严重的动乱,甚至可能会让整个冀州都和吕布作对。
冀州这一场战,与其说是吕布和公孙瓒、曹操之间的战争,不如说是吕布和冀州乃至天下世族的一场较量。
这场风暴一不小心或许会席卷唐国其他州郡,还可能上演和历史上的官渡之战差不多的戏码,甚至于吕布的结果可能会比官渡之战的袁绍更糟糕。
现在的公孙瓒和曹操联手比历史上的曹操强大不知几何,而吕布此时的综合实力根本没历史上袁绍那般强大。
所以,徐庶并没有让麹义直接去常山裁减部曲,而是一边将此事推给沮授,一边禀报吕布,请他定夺。
“此事万万不可啊!”
徐庶的建议送达晋阳,唐王府各幕僚纷纷发表意见,此时发言之人是荀或的弟弟荀谌。
“大王若真如此做,是和天下所有世族为敌。”
吕布不以为然道,“孤先前在并州和河内不也这样做了?没那般严重吧?”
荀谌道,“并州王家乃是王妃母家,有王家全力支持,其他人自不敢有意见,河内则遭了战乱和主公屠戮,他等想有意见也无力,今日情况岂可同日而语?冀州五郡有多少世家豪族?其联合起来有多少部曲?又有公孙瓒在侧虎视眈眈,主公如此做便是把他们全推向公孙瓒。”
“再者,就算此次您能以强势兵力镇压下去,甚至将中山郡收回,然而来日呢?您想进取何处,便会遭何处世家联合起来抵抗,主公霸业如何能成?”
吕布冷哼,“如此说来,孤只能一味妥协了?”
荀谌拱手道,“在下之意并非让主公妥协,而是眼下情形不可再激化矛盾,当行安抚之策,挽回一些中立或反叛之心不坚定之人,先稳定冀州局面,驱除外敌,事后主公尽可再寻那些叛徒算账。”
“事后?内贼不揪出来,还哪来的事后?中山国已经被公孙瓒兵不血刃拿下,常山及及可危,俊逸军中若也出现内贼,冀州军区可能全军覆没,冀州皆失,何来秋后算账一说?”
吕布面色冷凝,眼中寒光烁烁,荀友若的兄长荀文若是曹操手下第一重臣,这厮如此劝阻自己削减部曲,是不是也背叛自己了?
感受到来自吕布身上释放出的寒气,荀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却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他拱手回道,“主公已然派华将军领飞熊军去冀州助战,有他和麹将军在,常山不会那般容易丢,主公可再调集并州、司州军区部队,击败外敌后再慢慢查证找出内贼。”
“荀君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原唐王府长史,现并州牧兼唐国后勤部长常林站出来,他朝吕布拱手一礼,又看了眼荀谌,开始给众人陈述唐国如今财政情况。
“前年大灾,我唐国又是收黑山又是收流民,兼东西两线作战,非但府库钱粮耗得干干净净,还欠着王妃个人和并州大户众多欠款,今年夏收虽攒了点余粮,但是出兵南匈奴便花去了七七八八了,还有安置匈奴百姓花费,如今府库哪来粮草供应并、司、冀三军区军事活动?”
“其二,岁首已过,今年春耕即将开始,动用三州军力,需征用多少民夫、牛马押运粮草?耽误了春播,明年大家想吃草都没得吃。”
听完这一番最现实的话,荀谌呐呐不能言,吕布一脸惆怅,有兵没粮,这就像是一个浑身充满力量之人,被人揍却又不能还手,真的会让人郁闷死。
陈宫轻叹,“没粮是事实,然公孙瓒大军打来,总要再往冀州增兵,至少得把并州军调过去支援,还是得想办法筹集粮草。”
筹集粮草?去哪里筹啊!
并州大户前年都借光了,雍州被二李嚯嚯得人口凋零,去年刚安定下来,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司州河南尹也是一样,河东郡又没多少大户可借,河内的血前两年就放光了,今年交上来的赋税也快用光了,陕州就不必说了,还是个花钱的主,剩下一个冀州是最有钱的,可是冀州现在这情况,征粮和削减部曲带来的后果是一样的,就是在逼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