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在莲池中洒下银辉。
男人在这微光的迷蒙中更显神秘尊贵,眉眼深邃如这月下莲潭,唇角却是迷人的谦和笑意。
“老太爷,今晚多有打扰,感谢您的招待。”
韩善言拉着他的袖子不舍的说道:“愿意陪我看完一出戏的年轻人不多了,你要有空,多来打扰我!”
沈以安笑笑:“四少和几位小妹不都陪得好好的。”
韩善言佯装嗔怒的看向他的几个孙儿辈,“要不是你在,他们哪里肯理我这老头子。”
被点名的韩咏辉不得已站了出来转移话题,“爷爷,天色晚了,沈总要回酒店了。”
话到此处,韩老爷子才将手讪讪松开,又对沈以安一通道别,才嘱咐顾拂西道:
“小柒,你代二爷送送沈先生。”
顾拂西心疼肿胀的小腿三秒钟,应了一声是,便跟上了几人往前厅去的步伐。
韩善言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前一后的两道背影上,眸中的和蔼褪去,变成说不出的凌厉……
—
两个佣人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韩咏辉和沈以安并行。
顾拂西与黎叔跟在他们身后,在路过一处拐角时,黎叔放慢了脚步,偷偷塞了几颗糖给她,悄声道:
“今晚看你都没顾得上吃饭,可别比我血糖还低,快吃一个。”
她笑着偷偷撕了糖纸,飞快的将糖塞入口中,甜味在舌尖散开,中和了一整晚的苦涩。
沈以安和韩咏辉说着话,听到细微的“沙沙”声,回头便看见她眉眼弯弯,乐得像个偷吃糖的小孩。
而她对上他的目光,急忙敛去了笑意,只剩下恭敬和难以言说的……惧怕。
他收了视线,索性回过头去,又与韩咏辉聊了起来。
在过了几曲长廊之后,顾拂西终于盼到了前厅,家大业大虽然好,但这宅院太深,着实费脚。
难怪以前皇宫里的大爷要坐轿辇。
出了前厅方才到韩家大门。
门厅前,来时的豪华轿车已经恭候多时。
一见到大门里出来的几人,车门立刻被推开。
一个生得千娇百媚的女子,轻快地从车上下来,小跑几步,一下扑到了沈以安的怀中,语带亲昵:
“想我没有?”
众人都被这一出投怀送抱,弄得猝不及防,微微有些尴尬。
韩咏辉见多识广,见怪不怪,泰然自若地打起招呼来:
“梦晴啊,有阵子不见了。”
姚梦晴探出一张小脸,娇软的应道:
“韩~总~好。”
沈以安却借着这个空档,不动声色地将人从怀里推了出来。
顾拂西看着娇艳的女人,脸色淡然,心里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沈以安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推开怀里的人,才发现对方周身绵软,散着酒气,又一个酒鬼!
他眯眼给了她身后追过来的助理和卫则一记眼刀,两人会意,匆忙将姚梦晴扶上车去。
卫则眼观六路,一眼就瞥见了韩咏辉身后的女人,心里咯噔了一下,饶是圆滑如他,也在这一刻,失去了表情管理。
百感灼心,欣喜若狂,同时也悲悯万千。
为沈以安,也为自己的好哥们儿陆训。
那张熟悉的脸竟然六年如一日,依然美得惊心动魄,无论在哪里,都让人一眼失神。
好在卫则有更重要的感受,盖过了失神的怔愣,此刻他的后颈处,凭空生出一股寒意,一把看不见的刀仿佛凌空瞄准他的脖颈,他只得先拉着姚梦晴往车上去。
他错了,大错特错!
最近忙着相亲,着实忽略了老板的微表情……他应该要看出来的,近来的老板,喜怒无常,上个月某一天,沈以安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整整三天。
第四天再出来时,直接下达了和韩氏集团合作的指令,打得整个团队措手不及……
韩家,怎么会在韩家呢?也难怪陆训被派出去找了这么多年,仍然一点消息都有。原来在韩家啊,这个江南出了名的“封建遗族”……
他站在车边,看着门口的几人,暗暗把跳脱的心摁下去。
沈以安转向韩咏辉,目光不经意瞥向了他身后的女人。
她垂首盯着脚尖,似乎对方才那一幕置若罔闻。
他收回视线,闲闲与韩咏辉话别。
顾拂西也逮着机会,恭恭敬敬地代表韩颂明向沈以安道别,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韩咏辉都忍俊不禁。
这丫头的烈性和手段,他可是见识过,还是头一回见她对韩颂明和老爷子以外的男人,带有几分恭敬和惧怕。
沈以安一整晚却最烦她这一套,这会儿也懒得装了,只淡漠的点了点头,大步上了车。
车子一驶离韩家门前,顾拂西就头也不回的往偏院走去。
她只想今夜快点结束,赶快回住处挽救自己的脚。
可惜有人却不肯叫她如愿。
“小柒。”
顾拂西碍于表面的“尊卑有别”不得不停下脚步,“四爷,什么事?”
“沈先生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她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