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游天外,姚梦晴睁开微眯的眼睛,唇边的笑意妩媚。
她晚上参加的是周边古镇的一个文化推广活动,晚宴上的果酿十分清甜。
她酒量奇差,平时几乎不喝酒,因为是果酒,才多喝了几口。
此刻她穿的是一身中式礼服,粉扑扑的鹅蛋脸,透着迷离的光彩。
姚梦晴从身后一侧摸出半扇古风面具,戴在眉眼之间,俏皮地凑到沈以安跟前,软糯糯的撒娇:“好看吗?”
正望着车窗外出神的男人,应声回头,身旁女子的模样,就撞进了他的眼眸。
确切的说,是那抹勾笑的樱桃红唇,惹去了他全部的目光。
“你还记得吗?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戴着这样的面具……”
红唇一张一合,他却已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眼前的唇瓣和记忆中那完美的唇形重叠……
他不记得上一次吻“它”是什么时候,四年前?抑或是六年前?
恍惚之间,暧昧的身影已经置身眼前,再贴近一点点就覆上他冰凉的唇。
男人的呼吸变得沉重。
如果是淡淡的果酒气息,将他拉回现实。那么脑中那句清冷不迫的声音,则打碎了他努力构筑多年的梦。
在戏宴散场之后,那个淡妆素服的女人坦然应道:
“沈以安,别来无恙。”
脑中回荡着的这句话,迫使他推开了面前正期待的女人。
……
“梦晴。”
姚梦晴受挫,眼眶霎时湿润,却也只能委屈咬唇:
“对不起……”
车厢里寂静无声,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光影频频变幻。
他捏了捏眉心,另起了一个话题:
“你在星梦的合约快到期了吧,有没有考虑自己出来开工作室?”
聊起工作,女人有些兴致缺缺,“还有一年呢。”
“不是说公司偏心?以你现在的流量,自己创业正合适,有打算的话,违约金和新团队不是问题。”
她靠近他,敛了情绪,撒娇道:
“可是,如果出来自己做,就会很忙,不就没时间陪你了。”
没有等来沈以安的安抚,却听见他音色有些低沉的说道:
“工作重要。”
还真是工作狂说出的话。
虽然觉得他今晚有些不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她还是顺着他,乖巧的点了点头。
沈以安也不再多说。
只伸手拿出外套里的钱夹,取出一张黑卡递给她,“如果最近没有通告,就跟朋友出去散散心。”
姚梦晴知道这是他为了刚刚那一幕给的“补偿”,便乖巧地接过。
原想着贴近他的脸颊,又碍于刚才被拒绝的尴尬,只柔声细语道:
“你对我最好了。”
沈以安心下不为所动,依旧眉心深锁,却还是勉强勾了勾唇。
—
与此同时,同样眉心紧蹙的,还有韩颂明。
月影憧憧,夜色宁静,琉璃钟猝不及防地敲了十二下。
韩颂明沉声坐在檀木沙发上,端起面前的龙井,一饮而尽。
沉香的青烟在香炉中徐徐飘出,转眼就在沉寂的书房中袅袅弥散。
韩善言在送走沈以安后,叫了他来书房。
祖孙二人的交谈习惯向来都是点到即止。韩善言未曾料到,今天在他说完决定后,他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孙儿,竟然会不顾尊卑,对他沉下脸色。
韩善言心里叹息,他早该想到的,韩颂明平时对那丫头的漠然,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上面那位的倒台,牵连甚广,听内部人透出消息,下一任人选是沈以臣。”
短短一句话,将韩颂明芜杂的思绪理成了短寸。
得失、成败、荣辱升沉,在他脑中一一掠过。
见他仍旧不作声,韩善言眼目微眯,为他续了一杯茶,换了话题道:“昨晚柒丫头和沈以安在金沙厅打过照面。”
韩颂明伸出的手微顿,不过很快便拿起了茶杯,这次他喝得很慢,香醇的茶汤没过齿间,回甘阵阵,韵味悠长,是上好的马头岩。
“小柒回来和我说了。”他回道。
她昨晚回来,毕恭毕敬的来到他跟前,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盅海鲜粥,升记的招牌,鲜香软糯。要不是司机有报备,他都差点以为她只是特意去西湖路为他点的这盅粥。
又聊了几件公事,直到他吃完粥,她都没提去了哪儿。
想起司机说她不太愿意回来的样子,他就微恼,现下面对老爷子,他竟还要帮她圆场子。
韩善言听他这样说,也不拆穿他掩护,点头笑了笑,“那上个月趁着去接我,她在北医院‘偶遇’熟人的事,也告诉你了?”
韩颂明立时抬眼看向对面的老爷子,眸光透着冷冽。
韩善言半年前,得了急症,老头子不信命,不接受保守治疗,执意动了手术。命不该绝,原本在病床上风烛残年的老人,凭着惊人的意志力胜天半子。他赌赢了,韩家依然是他的韩家。
韩颂明这一瞬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目光的冷意,不过是他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