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月轩。
在一众下人看似殷切热情的引领下,柳茹眉首先来到了自己的主屋。
刚一进屋,柳茹眉甚至来不及跟儿子和女儿说上半句话,儿子和女儿就被一大堆下人簇拥着,离开了主屋,前往偏院自己屋。
“阿娘,你在屋里等我们,我和阿姐等一下过来帮你收拾。”
季文博几乎是被一群下人推搡着离开屋子的,身不由己的他,忙不迭扭头,冲着自家阿娘喊了一声。
话音落下,被奴仆围住的季云素,也是隔着帷帽厚重的纱帘,说了句:“阿娘,等我们。”
“哎……”
柳茹眉眼看着女儿和儿子被一大群人围着离开,那透着温婉的盈盈眼眸里,不由掠过一抹淡淡的不安。
她本能地应了一声,眨眼的功夫,主屋里,就空空荡荡,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路奔波劳顿的柳茹眉,这时候,温婉的目光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
屋子里的陈设布置,十分精美。
成套的黑檀木家具,雕刻细致,一看就知道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看着眼前的一切,柳茹眉温婉的眼眸里,泛起了一层水雾。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湖,像是被丢尽了一颗石子,掀起了层层波澜。
独自一人抚养一双儿女十六载,每一次遇到困苦,活不下去的时候,柳茹眉如数次祈求过上苍,希望自己的季郎能够死而复生。
但每一次,柳茹眉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和意志力,咬牙挺过来的。
这么多年来,柳茹眉也习惯一个人,解决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人生竟是这样无常,突然有这么一天,当年当个音信全无的季郎,居然活过来了。
不仅如此,还做了大官,成了朝廷重臣。
而且,竟然还良心发现,终于来接他们母子三人了。
柳茹眉小心翼翼地踩着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地面,一步一步地走到里屋。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床榻上,柔软的被褥,温婉的眼眸里,隐隐泛起了一丝泪光。
因为常年劳作,她的手上有一些成年老茧,抚摸在丝绸被面上,光滑的丝绸会被她掌心的粗糙皮肤,勾起几缕毛丝。
见状,柳茹眉憔悴的脸庞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紧张之色,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么好料子的被褥,给摸坏了。
柳茹眉看着眼前金尊玉贵的一切,只觉得格格不入,她本能地迈开步子,想要出屋子去找女儿和儿子,只有跟儿子女儿在一处,柳茹眉才会心安。
结果,她刚刚来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女子。
苏姨娘被撞了满怀,当下两条描画精致的眉毛竖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尖锐喝斥。
“柳姨娘,你故意往我身上撞,想干嘛?”
“我……我没有……”柳茹眉温婉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惶恐,结结巴巴地开口。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毫无征兆地响彻翠月轩上空。
苏丽佳不给柳茹眉任何解释的机会,当下就劈头盖脸地扇了柳茹眉一巴掌!
“噗通”一声。
中了慢性毒,本来身体虚弱的柳茹眉,经受不住这么大力的一巴掌,整个人失去平衡,跌坐在了地上。
顿时,本就憔悴的温婉脸庞上,五根鲜红的手指印浮现。
那本来梳得整齐的发髻,也因为苏丽佳这一巴掌,给打落了一缕,贴在那被打了巴掌而泛红的脸颊上。
苏丽佳那双精心描画的眼眸里,清晰倒映着柳茹眉这般姿态。
她不由暗暗咬碎了银牙,眼底的妒火,愈演愈烈。
本来,苏丽佳觉得,一个村妇而已,无非就是被穷困生活磨得丑态隆钟的中年妇人而已。
可万万没想到,柳茹眉这么一个被老爷抛弃的糟糠妻,竟然模样和身段堪比二十多几岁的年轻女子。
不仅如此,那凄凄楚楚的样子,别说是男人见了,不免心生怜惜。
就连女子见了,都会被她给吸引!
苏丽佳居高临下地盯着柳茹眉,一股浓浓的危机感,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几乎是同时,苏丽佳娇纵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之色,她径自俯身,一把捏住了柳茹眉消瘦的尖下巴,阴恻恻地冷声道。
“柳茹眉,你别以为老爷现在需要你修复官声,就可以恃宠而骄。”
“告诉你,我苏丽佳才是老爷最宠爱的妾室,你一个乡野村妇,什么都不是!”
闻言,柳茹眉泛着涟漪的温婉眼眸里,掠过一抹淡到令人难以察觉的倔强。
她别过头,挣脱苏丽佳的钳制,不卑不亢地说道:“苏姨娘,大家都是女人,你何苦为难我?”
“如果你担心自己的宠爱被分走,那就该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而不是像个泼妇一样,找我的麻烦。”
这么多年独自带大儿女,柳茹眉身上不仅有身为女子的温婉,而且同样具备身为母亲的坚韧不拔。
在她看来,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变得面目狰狞,大可不必。
只是,柳茹眉这以德报怨的肺腑之言,落在苏姨娘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