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众人都安静下来,只等着孙御史做决断。
这会儿太医也跟着劝了两句:“生死乃大事,大人还是考虑清楚的好。”
孙御史听了,心底狠狠颤了两下,正欲说点什么,却听得外头一阵喧闹,跟着有人冲进来禀报:“英国公世子妃来了,还带了陆世子身边那个陶泓,这会儿正在门外站着呢!”
“她来做什么?”孙御史与王夫人对视一眼,二人皆是满面愕然。
还是王夫人先反应过来,“快去把人请进来。”跟着又对孙御史道:“我去前头瞧瞧,若没什么,只打发了她走就是。”
孙御史这会儿一心扑在自个儿母亲身上,胡乱点头应了,王夫人朝儿媳白氏使了个眼色,叫了人过来低声吩咐:“你阿爹这会子正晕着,你看好这边。”
说完,这才领着人匆匆去了前头。
张黛被人迎进中堂,抬头就看见了正中央那海纳百川的牌匾,下面居中挂了组合字书法,讲的是孔孟之道。
她看着,只觉得这位孙御史想必很是讲究规矩。
下人请张黛坐到左侧圈椅上坐下,一个年长的嬷嬷送了茶水上来,恭敬道:“咱们夫人还在后头,请世子妃稍坐片刻。”
孙家下人规矩都极好,这会儿只站在门外候着,趁这功夫,张黛招呼陶泓过来,低低向他打听了下孙家主事的都有谁。
陶泓自然是知无不言,刚巧说完,王夫人便在下人簇拥中匆匆赶了过来。
“早前就听说世子妃是个好模样,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夫人端出一副笑模样迎上前去,朝人见了礼,客气道:“不是说您到阴阳司上任了?怎的会有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张黛站起身回了礼,只当听不出王夫人话语中的疏离,笑着道:“正是到阴阳司上任了所以才特意过来一趟。听说府上老太太病了?”
王夫人心底不大高兴,只觉得这位世子妃生的好看是好看,怎么就那么不会看势头?她都这般说了,还往下问,真真是没眼力劲儿。
她不解归不解,嘴上却也只得答了话:“前些日子降了温,老太太吹了风,引了旧病起来。想着不是大事儿,就没往各家去说。也不知谁往外传的,怎么还劳烦世子妃上门来问一趟?我们也忙着,到底怠慢了,真真是不好意思。”
这话只差没明着说送客了,张黛一连碰了两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依旧面色不变,笑盈盈道:“不劳烦,我这是正经来办差事。”
“这?”王夫人被她这话说得愣住,下意识反驳道:“世子妃这话可是说笑,我们府上一直干干净净,怎的就惊动了您来?”
孙御史最讲究孔孟之道,不信鬼神之说,因此孙家上下向来都不谈这些。
“府上是干净,但别处不好说。”张黛先说一句,又道:“且先不提这个,我今日来头一件要紧事儿,是想看一看贵府老太太的病症。”
不等王夫人开口,又听她说道:“我从前跟着家中长辈学了些祝由术的皮毛,不敢和谢小天师做比,但要说替人看诊治病,多少也有些心德。老太太病了这些日子,外头一直没听见转好,孙御史和夫人您想必也担心坏了吧?”
陶泓适时站出来帮腔道:“夫人想必听过世子妃出身北地张氏,之前柳小郎君受了惊,日日哭闹总不见好,世子妃一招便给治好了,眼下在阴阳司,谁见了世子妃都心服口服,要称呼世子妃一句张相师呢。”
王夫人起先还有些恼,听她提及祝由术后那点恼意便被压了下去,再听陶泓的话,她不由多想了两分,沉吟一阵后,她还是朝张黛施了一礼,“先前是我想岔了,还劳烦世子妃随我到正院走一趟。”
十三郎眼下还不知行踪,那位谢小天师又闭关去了,剩下个秦晖,更是与孙御史百般不对付。与其去等个归期不定的王十三郎,倒不如,先试试这位世子妃,若是看好了,自然万事大吉,若看不好,那也只当是命了。
王夫人咬牙打定了主意,领着张黛陶泓直奔老太太的正院去了。
三人进了院子,老远儿就听到里头一阵一阵哭声,王夫人心底一咯噔,再顾不得体面,只拎了裙子快步上了踏跺。
白氏听见动静便赶紧迎了上来,红着眼眶说道:“老太太又吐了血,这会儿还昏着呢,太医也束手无策。阿爹刚才也心悸犯了,现下已经扶过去歇着。大爷和妹妹们都在老太太屋里头守着呢。百年的参片已经含上了,太医说,能熬过去就好,若是熬不过去,只怕,只怕就是这两三日了。”
白氏说着拿帕子捂了眼睛,亲人之间生死离别,真到了这个关头,才知道有多难捱。
王夫人身子一软,被跟过来的张黛一把拖住,“夫人宽心,我先去瞧瞧。”
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王夫人霎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对,对,快让世子妃去瞧瞧。老大媳妇,快,带世子妃进去。”
白氏着急忙慌应下来,也顾不得多想,先叫了人把王夫人搀好,又赶紧领了张黛往里进,陶泓背着个药箱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仨人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内。
孙家晚辈这会子都在里头,孙六娘子哭晕过去被下人扶到一旁抱厦的软榻上歇着,见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