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一声声干呕声,魏时九眉头一皱,扭头一看。
原来是几个衙役姗姗来迟,好死不死的,进门第一眼就瞧见如此血腥的场景,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当即就吐了个昏天暗地,只有一个领头的年轻衙役稍微好一点,纵使脸色发白,但还是紧绷着脸,维持着一点公门体面。
魏时九看了直嘀咕,心想,这湘南的衙役未免也太“养尊处优”一些。
眼前这么点儿东西,就受不了啦?要是瞧见妖怪锅灶间挂起的烟熏人肉,路边无人收殓的巨人观的遗体,岂不是要吓晕了过去?
魏时九放下婴儿残掌,胡乱扯来被褥擦去手上血污,正要与衙役快搭话。
突然,听得一声犀利的哀嚎。
一个干瘦的老太婆从门后面猛地蹿了出来,直奔死者遗体而去,还一边哭喊咒骂。
“你个丧门星!烂婆娘!八辈子不得超生的贱货!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啊?那是你亲生骨肉,你还我孙儿的命来!”
说着,张牙舞爪竟要上前去撕扯。
然而,还没得手,就被张康一把揪住后领拽了回来,见她还在叫骂着拿指甲来挠自己的脸。
他当即就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啪啪”就是俩耳光砸下去,恶声恶气骂道:“你这老虔婆,撒泼与谁看?别人不愿沾染你,某家可不会惯着!”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魏时九更是伸出一个大拇指给他。
老婆子被这两下打得有些发懵,捂着老脸,好半响才呐呐言道:
“你这歹人怎么还打人呢?”
“打的就是你!”
张康啐了一口唾沫。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晓得?”
他冷笑一声:“你这厮最是吝啬,平日里亏待儿媳也就罢了,就连怀了孩子也不肯给他一口饱饭,闹到现在得了失心疯,活生生吃了自己孩儿。”
张康怒目圆睁,嘴里喷出些许唾沫星子。
魏时九眉头一皱,看着妇人死尸的样子,不像是被饿出来的失心疯,倒像是中了邪的。
他伸手捏了一下死尸鼻孔,从里面流出一滩黑乎乎的鼻涕。
哎呀,这东西实在是恶心,赶紧在床褥上擦了个干净。
等到擦干净了手,他闻了一下刚才沾了黑鼻涕的手指。
有一股淡淡的妖气。
虽然这股妖气很稀薄,但并非是闻不到。
如此看来,这妇人是被妖物附了身,才干出丧尽天良的事来。
只是,妖物要吃人就吃人呗,干嘛要依附在人的身上呢?
刚才心里想着事情,他没注意到张康和老婆子两人的争吵。
这会儿,他只见张康扬起硕大的拳头就要往老婆子脸上招呼,却被年轻衙役招呼人手给拦住了。
他自己上前冲着魏时九皮笑肉不笑道:“魏公子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魏时九三人被衙役们半是请半是赶的给撵了出来。
到了门口,才发现王怀素也在门口等着,只是他来的晚,连门都没让进。
见到几人出来,赶紧上前问个明白。
魏时九也没打算瞒着,就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大家听了,面色各异,有愤怒的,有沉思的,也有茫然的。
魏时九管不了他们心中所想,只是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小村子。
三三两两的亮着几处灯火。
农家少闲月,白天要辛苦劳作,许多人这个时候都睡了。
一瞬间,魏时九突然觉得身后院子里母子两人的死,实在是微不足道。
就像往平静的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虽然激起了些许涟漪,但转眼又归于平静。
所有的人和事,伴随着新鲜劲一过,最终还是回到了原位。
夜晚的村子宁静又祥和。
可渐渐的。
魏时九觉得眼前的景物似乎泛起了些许朦胧。
好似远山上缭绕不散的雾气侵入了人间,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又显得如梦如幻。
可一眨眼,明晃晃的灯火照得一方天地分外清晰。
新鲜中带着臭味儿的空气扑鼻而来。
一切的一切再真实不过。
…………
院子里,衙役们分头去各处寻找线索,只留下一老一少两个仵作在房间里检查着尸体。
年轻的仵作摸到了女尸的肋骨处。
“哎……”
他猛的抽回手,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割了一下。
他剪开女尸身上衣服,惊讶的发现,尸体胳肢窝往下三寸的地方,长着一些类似鱼鳞的古怪东西。
“大伯……”他转头叫了一声。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状如鱼鳞的东西问道。
“与本案无关的东西,不要理会!”老人摆摆手,一脸不耐烦道。
“可是……”
“可是什么,你没看见他是被人一剑穿心杀死的么?”
“看见了。”
“看见了还问什么,我们只找与人有关的东西。”
“可是,人身上怎么会长这些东西……”年轻仵作不甘心,继续问道。
老仵作笑道:“兴许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