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攸然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
莹润娇媚的脸上满是惊愕与委屈之色。
什么叫“她的舒王”？
“殿下竟然认为妾身和舒王有私？是，妾身自小同舒王、兄长一起长大，但对他向来只有敬重之情，从未有过半点越矩。”
她轻咬下唇，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愤怒。
但颤抖不止的身躯，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激动的情绪。
萧攸然想要挣脱他的钳制道。
试图讲理：“是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泾原诸道兵马援救襄城，不算上拱卫舒王的五千神策军，就有援军五万怎么可能会……”
提到神策军，李诵心中怒气骤升。
“父皇偏心，镇守京畿的神策军竟然给他护身用。”他冷冷地笑，“不过，再偏心有什么用，太子之位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这江山也只会是我李诵一个人的。”
你也是我的。
王美人心中警铃大作。
太子对萧攸然这贱人的情谊隐藏的这么深，怕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萧攸然猛然向后，跌坐在地上。
本就穿着单薄的襦裙被冰水浇透，这会儿寒气直往身上钻。
“全军覆没……”
她收到的消息也是全军覆没。
王美人将怀里小巧精致的竹筒递给萧攸然，“太子妃请看。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因为舒王轻敌，中了埋伏……这才……”
萧攸然不屑轻笑，未置一词。
“怎么不说话？觉得这是假的？”
李诵居高临下，仔细端详她脸上的表情。“老天开眼，五万打两万，加上他的五千人，几乎全军覆没。”
“慎言！殿下在幸灾乐祸什么？”萧攸然愤怒得双眼通红，“那五万五千人，不是大唐的子民吗！”
萧攸然心如刀绞，继续佯装不知。
问出那个她早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兄长下落你可知道？他人没事吧？”
李诵犹豫片刻，再三斟酌用词。
“为掩护舒王，以一当百，甚是英勇。”李诵讥讽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再三斟酌用词，不想她伤心。
消息奏报萧府二郎被万箭穿心而死，何等惨烈。
她的父亲早死，自小是二郎萧佩一手将她和三郎萧信拉扯大，感情甚笃。
萧攸然缓缓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流淌。
声音嘶哑，“殿下，此战有疑！”
“我会向父皇为二郎请封，你我夫妻一体，二郎屡获战功，孤的脸上也有光。”见她如此伤心，李诵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痛，“可惜五万英烈魂归他乡。”
王美人瞳孔骤然一缩。
急忙起身，柔声开口：“萧小将军英勇殉国，本应抚恤封赏，只是舒王殿下遭遇不测，天下人只会说是萧小将军保护不力。他是您的小舅子，殿下若真请封，只怕那一脉的追随者会以为您有私心。为殿下计，还是不请封的好。想来那萧小将军也不是在乎身后名的俗人。”
舒王乃昭靖太子李邈之子，德宗的亲侄子。
昭靖太子如果没有因病早逝，万万轮不到资质平庸的德宗继位。
舒王李谊出身高贵，才情胆识皆为上品，谋略出众，追随昭靖太子一脉的势力不容小觑。
萧攸然重复道：“殿下，此战有疑！”
“何疑之有？”
“妾身怀疑军中有奸细。若非如此，怎可能五万打不赢两万残兵？”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萧攸然正色伏身三拜。
“求殿下派人彻查此事，还舒王和兄长一个公道！”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舒王！”李诵勃然大怒。
“不能查！”王美人急得一把撩起被子，作势欲跪。
李诵诧异地看她一眼，却并没多想。
他命仆人将王美人扶起来，又倒了杯热茶，本想递给萧攸然。
见她昂着脖子，一副要为舒王伸冤的模样，怒火中烧，一把将滚烫的茶水泼到地上。
“没有人能够百战百胜！主帅刚愎自用，贪功冒进，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也是有的！”
被开水溅到手臂的萧攸然一愣，随即质问道：
“太子殿下闻此惊天噩耗，不想着找父皇共同商讨剿灭叛贼大计，反倒是对着臣妾勃然大怒，甚至扬言要废了我这太子妃。”
“不知妾身究竟所犯何罪，竟惹得殿下如此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