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青峦山那边就派了专车过来,声称要亲自接送蔺大少前往寰宇去办理股权转让的相应手续。
夜间又下了一场大雨,雨后的梨花溪散发着大自然的清香,不论是前院还是后院都好似在一夜之间,绿色加浓,就连早起的花生撒欢起来都格外舒畅。
花生又怎么会知道那前来的车辆寓意不明,因此才能如常快乐。
蔺惜却聪敏地感觉到了异样,听到家佣来报时,本还在专心吃早餐的蔺惜一下子就放下了刀叉,抬着一双乌黑大眼睛望向穆黎。
穆黎已有看到,却视而不见,她垂下眼去,又慢慢喝了一口浓汤,适才不疾不徐地拿起纸巾擦拭唇角。
“你去告诉来接送的人,我替大少去。”她轻声吩咐道。
家佣愣了一愣,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不知要如何去回话,毕竟前来接送的可是青峦山老太爷身边的人,蔺家多年的忠仆,前任管家蔺忠英。
安静得诡异的空气中,又听到穆黎轻柔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原话回过去就好,我上楼换身衣服,立刻就下来。”
话已说到如斯地步,家佣只得应声退下。
在一旁伺候用餐的家佣也都面面相觑,对于眼前所发生的景象有些不能适应。
似乎也没过多久,又好似是过了漫长的岁月,短则是一个春冬的交替,长则是数年光阴的流逝,这位梨花溪的正主夫人蔺太太才得以发号施令。
可怎么就转变得如此突然?
家佣疑惑,蔺惜亦然不解,她端坐直了小小身板,糯糯地问道:“妈妈,爸爸病得很严重吗?怎么要妈妈代替爸爸去呢?”
穆黎倾身拨了拨小姑娘的头发,笑着安慰道:“爸爸没事,你不用担心,他只是需要
静养。”
“我知道这些年爸爸的腿疾总是发作,可是真的像侯奕叔叔说的那样,没有办法根治吗?”蔺惜关切地跳下凳子,跟在穆黎身后,紧张地追问,那神情倒像是个成年的孩子。
穆黎仍旧是说安慰的话语,“以后总会有的。”
“以后得到什么时候?爸爸还得受多久的折磨?”蔺惜一下就握住穆黎的指尖,拉住了她的步伐,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果真是孩子,心性天真,她不是医生又怎么会有答案?穆黎觉得眼前的蔺惜让人心疼,蹲下身去轻轻揽了揽她的小身子,“小惜要是关心爸爸,就乖乖听燕阿姨的话,不要让爸爸操心,好吗?”
蔺惜那样郑重地点头,“我肯定不会让爸爸操心的。”
穆黎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那现在就跟着燕阿姨回去,把早餐吃了,好吗?”
蔺惜一下子怔住,似乎是意识到被穆黎打发了,却又觉得言出必行,小小眉头蹙在一起纠结少顷,就和秦燕回了书房。
穆黎瞧着秦燕牵着蔺惜的背影,缓缓站起身来,不知为何,这一刻却觉得像是被什么压着,无法呼吸。
……
约莫十分钟后,穆黎在罗赫的陪同下走到梨花溪门前,那里一辆车子稳稳当当地停靠等候,远远地,就瞧见副驾驶座上有些熟悉的身影轮廓。
那是老太爷身边的人,是他的亲信。
由他亲自出面,可想去到寰宇即将面对的是一场硬仗。
穆黎不禁放满了步伐,在湿哒哒的青石板上缓缓驻足……
“太太?”身后,罗赫轻声呼喊提醒。
穆黎回过神来,只微微侧脸算做回应,然而并没有提足向前,她留意到车窗内的身影似乎有所动作,像是转过脸看了过来,那看不清的目光仿佛透着森森冷
意,直直投射而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她侧身往回看去,扬起了秀气的下巴,目光担忧地望向楼上的那一间房。
那是蔺瑾谦的卧房,那里窗户紧闭,还隔着一层薄薄窗帘,看不到真切景象。
可她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披着漫天洒下的晨曦,竟似无比眷恋不舍地仰望着。
罗赫也跟着仰头看去,一眼过后,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已听到穆黎轻声的召唤——
“我们走吧。”
车子平稳地沿海大道上行驶,穆黎坐在后座靠海的那一端,罗赫作为陪同就在她身旁,蔺忠英则是在副驾。
自从穆黎上车,无人出声。
显然,对于这一位大少夫人,蔺忠英是不认的。
唯有海浪拍岸的翻滚声敲破万籁俱寂,证实着并非身处虚妄空寂。
“罗特助——”忽而,穆黎轻声唤道。
罗赫闻声侧脸,只见她目视着窗外,视线是那样的平静,注视着海面没有一丝波动。
“太太有何吩咐?”罗赫问道。
穆黎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吗?”
罗赫垂眸思忖片刻,答道:“应该是您随着穆先生来到梨花溪的那一次吧?”
“不是。”穆黎莞尔,迎着晨曦的眸中闪烁着细碎却明亮的光,耀眼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我第一次见到你,是那一天,我嫁到梨花溪来的时候。”
罗赫一怔,怎么会在那样晚的时刻?
又听到穆黎回忆道:“那一天,穆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