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里,医护人员正在帮奉惜清理伤口,顾清尘的车紧紧跟在救护车后面,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在后车窗里,那忙碌而有序的医护人员身影上。
奉惜被抱出来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
顾清尘的后槽牙紧咬得几乎要崩裂开来,车内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压抑至极的气息。
丁闻驾驶着车,这是他头一回目睹顾清尘如此震怒的模样,心中不禁也跟着焦急万分,他脚下的油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直欲踩穿地板,恨不能瞬间化作一道疾风,直直钻进前面的救护车里。
吴峰的电话打来,“顾先生,逃跑的张大勇和两个打手抓住了。”
顾清尘早就料到有人会不老实,安排了人在民宿小院附近蹲守,果然抓住了逃跑的张大勇。
吴峰问道:“要不要把人交给警察?”
顾清尘:“不要。”
吴峰挂掉电话,将张大勇和两个打手带走了,以防被搜查的警察找到。
顾清尘可不会轻易放掉这几个人,他要等奉惜决定这三个人的去留。
奉惜发起高烧,人被送到医院里,医护人员忙到半夜才离开。
顾清尘静静坐在奉惜的病床边,沉默地看着睡得不安稳的奉惜。
从她失踪开始,他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焦灼,现在人就在眼前,他的心却更沉重了。
奉惜的腿上和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牙印,是她自己咬的,有的泛着红,有的已经变成暗紫色,有的狰狞地裸露出伤口。
手腕和脚腕上,是勒痕,挣扎后留下的血痂,胸口蔓延着一道道鞭痕。
脸上的伤最轻,但也留下了巴掌印,嘴角撕裂又结痂,无法想象,她到底受到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顾清尘拿出手机,发给吴峰一个短信:奉惜受的伤让他们还回来,留一口气就行。
收起手机,他长叹一口气,眼角泛着光,伸手握住奉惜苍白的小手。
很冰,仿佛是雪地里的冰块。
很软,像是太阳底下炸开的棉花。
顾清尘紧紧捂住冰凉的小手,揉搓每一根手指,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到奉惜的手上。
看着手腕上的血痂,顾清尘想起奉惜说过把脉的位置,手腕一指的位置,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按住,调整位置。
猛然间,一丝细微而坚定的跳动轻触了他的指尖,
一跳一跳,是她心跳,顿挫有力,跃动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却又在规律之中交织着微妙的慌乱,左一下右一下,如同夜空中迷途却坚韧的星光。
顾清尘静静感受奉惜的心跳,他虽然不懂什么尺关寸,但脉搏的抑扬顿挫,告诉了她眼前人极不安稳。
冰凉的手突然动了,顾清尘抬头,发现奉惜已经醒了,正在用力拉回手臂。
顾清尘紧紧攥住她的手,不愿放她离去,而眼前的她刹那间情绪崩溃,声音里夹杂上了颤动的哭意,哀求道:“求你,不要。”
顾清尘的心被弹了一下,松开了手,奉惜抽回手臂,突然从病床上跳下来,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
奉惜的膝盖被磕到,她倒吸一口气,极力压抑住疼痛,肩膀却还是压不住地抖动。
顾清尘转动轮椅,停在奉惜的旁边,语气温柔得不行:“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奉惜睁大眼睛寻找声音来源。
顾清尘看着奉惜散焦的眼睛,弯下腰,伸出手在奉惜面前晃了晃。
奉惜双手抓住顾清尘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询问:“顾先生?”
顾清尘:“是我。”
奉惜听到后,眼泪瞬间流出来,啪嗒一下砸在地上,小声抽泣,她努力睁大眼睛,企图看清眼前模糊的人影。
顾清尘心里一紧,从轮椅上离开,伤腿半跪,问道:“奉惜,你看不见?”
哭声一下变大,奉惜委屈不已,抽抽搭搭,气息不稳,说道:“我看不清。”
说完,哭声更大了。
顾清尘温柔地将人揽入怀中,奉惜的脸颊紧贴着他颈侧的温暖,那里隐约散发着淡雅的檀木香,如同宁静的避风港,渐渐抚平了她心中的恐惧。
在他坚实的胸膛前泣不成声,宛如受了委屈的稚童,每一声啜泣都牵动着顾清尘的心弦。
他缓缓地、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那动作里满是疼惜与抚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努力驱散她心中的阴霾与恐惧。
奉惜渐渐平复情绪,从顾清尘怀里探出头,努力睁大眼睛,眼前却还是一片蓝色。
顾清尘问道:“我帮你喊医生吧。”
奉惜摇摇头,从顾清尘怀里离开,“不用,我知道是为什么看不清。”
顾清尘看着面前小小的人,又委屈又坚定,心里莫名苦涩,“为什么?”
奉惜:“那些药丸的副作用,蓝视。”
那些药丸,为了生米煮成熟饭的药丸,顾清尘攥紧拳头,“他们喂你吃了多少?”
奉惜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每次都是一大把,不记得吃了多少了,我身上的伤都是我自己咬的,我战胜了药力,厉害吧?”
奉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