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眜” “这还真是考古史对历史记载的又一大填补啊。” 李教授摇头晃脑的感叹道:“如果不是这座南越王墓,如果不是发现了赵胡本人的墓葬。” “恐怕他这赵眜之名,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虽然说,都说史官记载历史不偏不倚,特别是先秦和秦汉史官,就算强权威胁,也不屈服,依旧公正记载历史。” “但是史官毕竟还是有自己的国籍,有自己的立场,并非是无情的历史记录机啊。” 对于史官这一特殊群体,从古至今一直都赞誉不绝。 之所以赞誉,是赞誉史官之节气,赞誉他们秉笔直书。 华夏自古以来就非常重视历史的记录。 早在先秦时代就有专门记录各类历史事件的史官。 而且这种史官大多都是家族时代相传,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职业传承。 这些史官们,身体力行的在向世人证明,自己的秉笔直书。 公元前607年,晋灵公设下“鸿门宴”,意欲除掉正卿赵盾。 结果赵盾跑了。 赵盾的族弟赵穿得知情况后,很快实施了报复,发动突袭,在桃园中杀死了晋灵公。 当时的晋国史官董狐,公正的在史书上留下了“赵盾弑其君”五个大字。 直抒赵盾是犯上作乱的权臣! 这个评价,在春秋那个年代,甚至比杀了赵盾还要更加让他难堪。 事后,赵盾立马找上了董狐,希望他可以修改记载,人并非是赵盾杀的,乃是其族弟赵穿所杀。 但是,史官心里非常清楚。 赵盾身为执政的正卿,国君被杀,赵盾反而跑路了,虽没出边境,但回来后又不缉捕真凶,这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赵穿只不过是那把剑,赵盾才是真正的持剑手。 不管赵盾怎么说,董狐都不愿意修改史书,就要记下赵盾弑君。 这件事,被传颂千年,一直都被当做史官之典范。 同时也为华夏历史的严谨性和正确性,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只是,史官或许会秉笔直书,但是这不代表史官就没有立场。 同样的一件事,用不同的语境,不同的遣词,记录下来的深意就不一样了。 更别提随着中央集权的深入,皇权越来越膨胀。 到汉代时,因为君拜臣,臣拜君的制度还保留,汉家天子还有先秦风范,史官尚能秉笔直书。 到汉代之后,史官渐渐从独立,变成了听当局者而行。 到了明清时期,皇权高度集中后,皇帝更是可以随意改动一些历史记载,将黑的写成白的。 特别是清朝的史官,基本上是皇帝说什么可以记,什么不能记,就怎么记。 司马迁虽然没有沦落到如此地步,可以随心所欲的去着史。 但是毕竟他是西汉人,接受的是西汉正统皇权教育。 他不可能去站在南越国的角度写南越国的历史。 所以很多在西汉中央看来,大逆不道,乃至有损中央皇权之威的事情,司马迁当然不会记。 在《史记》中,南越国是臣服西汉中央的藩国,历代君主继位都是受中央朝廷册封。 但是实际上,南越国几乎独立于西汉中央,自成一国。 并且关起门来都是以“皇帝”之尊领民的。 这些事情,司马迁并不会去详细记载,只会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而赵胡继位后改的“赵眜”之名,自然也被春秋笔法了。 “哎,要是六国的史书都还能保存下来,不知道会有多少颠覆现有历史的记载出现啊。” 李教授没由来的又感叹了一句。 仅仅只是一个表面臣服于西汉中央的南越国,就有很多真实历史,被掩埋在了西汉官方史记之中。 那秦朝统一六国后,该有多少其他六国的历史记载,被销毁掩盖了? 六国的史书里,到底记载了多少其他国家的黑料,或者说真实的历史? 如晋国、魏国的《竹书纪年》一般,其他几国的官方历史记载中,有多少被后世掩埋了的真实历史? 这事都不敢细想了。 “还是得靠考古来揭开啊。” 陈翰也颇为感同的点头附和。 “除了赵眜印之外,这第三组印章里,还有一枚玉印,上刻小篆的“帝印”二字。” “不过不管是这个赵眜印,还是帝印,都和西耳室用于封泥上的帝印与眜印不同。” “用于封泥上的两枚印章,应该是其他的印,并没有陪葬在内棺里,或许在东西侧室内。” “这位墓主人的印章可真多啊。” “光是内棺的刻字印和无字印就有9枚了,再加上那三枚用于西耳室封泥上的印,就12枚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印。” 陈翰手上摆弄着第三组印章中,另外两枚。 这位墓主人赵胡(眜),内棺的情况算是比较特别的了。 全是玉。 除了玉衣、玉璧、玉璜之外,还放了七枚玉、石印。 按制,作为西汉册封的诸侯王,他肯定是不能用玉印的,这玩意叫玉玺,只能皇帝用。 但是老赵家一个武帝,一个文帝,也没把西汉中央放在眼里过。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也没啥好说的了。 倒是这些玉印,大部分都是无字印,挺奇怪的。 “李教授,这些无字印有什么说法吗?” “印制作出来后,总是要用的吧,不管是阴刻还是阳刻,都要刻上主人的名字或者官职,才有其存在的意义啊。” 墓主人身上的九枚玺印中,七枚是玉、石印,其中六枚玉印,一枚绿松石印。 这些玉、石印里,只有三枚玉印有刻字,分别刻了“泰子”“赵眜”“帝印”,剩下四枚全是无字印。 无字印有点太多了。 陈翰实在是不记得有其他考古先例可以左证这个情况。 他眼巴巴的看向了李教授。 可是李教授也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