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公主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昔日好友的婢女。
目光锐利得如同两把利剑。
似乎想要透过她的双眼看穿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神…神策军败走襄阳,舒王……舒王殿下坠崖身亡。”
“咸安公主为了保护崇徽公主的独子,大庭广众之下,被回鹘叛军要了的身子”
唐安公主眼睛陡然瞪大,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的理智吞没。
“放肆!!一派胡言!!”
丫鬟充耳不闻,继续说道:
“您还不知道,回鹘叛军已到东都。他们点名要萧庶人嫁过去做可敦。
萧庶人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公主您身上,救你一命,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代替她出嫁。”
“您想,咸安公主与萧庶人素不相识,先前怎会突然自请和亲?若不是替她远嫁回鹘,怎会受那奇耻大辱?”
丫鬟一开始说话时还有些结结巴巴的。
但随着话语不断从口中吐出,她停止哭泣,渐渐变得平静。
她心里清楚得很,一旦自己把这些话说出口,便再也没有任何生路可言。
事已至此,唐安公主今日必须得死。
趁她病,要她命!
咸安被辱,舒王身死。
将这真假参半的消息告诉唐安公主,足以其急火攻心,命丧黄泉。
唐安公主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突然,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殷红的鲜血喷出,整个人仿若周身力气瞬间被抽离。
娇躯一软,径直朝后跌了去。
王美人要她得手后快速离开,公主之死不能牵扯到她。
丫鬟此刻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轻松过。
她怔愣地望向那窗外的天空。
方才来公主寝殿的路上,见阴云密布,倾盆大雨随时都有可能倾洒而下。
算算时间,阿耶应该已经被放回家了吧。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就忍不住揪了起来。
她自小就是没娘的孩子,与阿耶相依为命。
“也不知阿耶晾晒的稻谷有没有淋到雨呢?”
萧攸然听见动静,和胡太医一起跑进内室。
李纯和他的贴身侍女不见踪迹。
唐安公主倒在床上,似乎陷入了昏迷。
萧攸然见她吐血,瞬间惊慌失措起来,心中乱成一团麻。
“怎……怎么会这样?明明方才还是好好的!”
她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想要去探唐安公主的鼻息。
“人还有气儿呢!!”
胡太医瞪她一眼。
赶忙伸手搭在公主的腕上,屏息凝神,细细地探查着公主的脉象。
其他几位太医也纷纷围拢过来。
萧攸然目光紧紧地盯着胡太医的神情,大气不敢出一声。
片刻之后,胡太医缓缓地放下公主的手,面色愈发沉重:
“公主这是急火攻心,气血逆行,情况不妙啊。”
人还有气就能救。
萧攸然心下稍定,“取针灸来。”
一套精致的银针立刻有人奉上。
在烛火上细细地消毒后,稳准狠地刺入穴位之中。
那原本如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的气血渐渐平复下来。
唐安公主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泛起一丝红晕,透着些许生机。
一旁的胡太医面露赞赏之色。
萧攸然仍是屏气凝神,神情专注,微微眯起双眼,仔细观察唐安公主此刻的状态,不敢有丝毫松懈。
唐安公主嘤咛一声,缓缓醒来。
她努力睁开双眼,只觉眼皮有千斤重,视线却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浓雾。
她用尽全身力气,甩开萧攸然的手,咬牙切齿地骂道:
“毒妇,你不得好死!”
身心俱疲的德宗恰好此时迈进寝殿内室。